“果然是也就这点斤两,这安德佑收拾起来可比安瀚池那个老家伙容易多了!”
沈从元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手拈长须道:
“要不然说咱们两家本是世交呢,这关系就是不一样!愚弟在九皇子面前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殿下,只要老太爷和安兄站出来在士林里多发几篇文章,表示自己不过是一时糊涂,以后定当痛改前非为九皇子努力效死,这事情不就结了?士林之中那边愚弟已有安排,只要安家肯站出来,不几日便会广为颂扬传抄。殿下已经答应了,到时候别说是大祸消于无形,便是安家诸位父兄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啊!”
“沈兄的意思是……要我安家做个反复无常的墙头草,站出来给九皇子唱颂歌?好为九皇子凑上一个完胜的局面?”
安德佑眼角的肌肉微微一跳,仿佛当场就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似是在那里考虑良久,这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道:
“沈贤弟这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愚兄倒还好说,家父那老而弥辣的性子贤弟你也知道,向来以风骨硬著称……”
“硬骨头能当犯吃?能当官做?能给安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人挡灾避祸么!”
沈从元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口便打断了安德佑的推辞之言,却是凑近了身子低声道:
“安兄如今已是安家的族长,你先站出来就等于安家站了出来,到时候再说动你几个弟弟站出来投效九皇子,木已成舟之时来个阖家大哭诉,老太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便是风骨再硬,又何愁他老人家不替儿孙们打算打算?安兄,愚弟这一番思虑,可全都是看在咱们世交的份上,真真正正地替安家打算啊!”
安德佑乃是大梁国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知道全局之人,听得沈从元如此谋划蛊惑,竟是要自己去挟持兄弟和父亲,不由得登时大怒。不过他几番大彻大悟的历练之下,如今已颇得安老太爷的大半真传,胸中虽然怒气勃发,此刻反而是镇静得住。
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什么不露破绽的应对之策,索性闷头坐在那里,给沈从元来了个一言不发。
只可惜沈从元私下里早已认定了安德佑是个窝囊废,这般做派落在这位知府大人的眼中反倒成了默认。在一边装模作样,长吁短叹地陪着叹了几口气,忽然间话锋一转道:
“此事本是由我出的主意,我们沈家自然也是不能置身事外。愚弟此来,却是有一件事关你我两家之事要旧事重提……”
“沈贤弟可是又要提起云衣要娶我家悠儿为妻之事?”
安德佑赫然抬头,面上却是一脸的木然之色。
“安兄果然是明白人,只是这门亲事要做点小小的改动而已,令千金嫁过来这不是做妻,而是做妾!”
沈从元脸上带着关切,言语之中却是已经带上了几分居高临下之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安兄你也要体谅愚弟的难处,如今安家的处境谁不知道?我们沈家如今虽说在九皇子那边正得重用,可是安家毕竟还是有错处在先啊!纵然九皇子心胸宽广既往不咎,将来也保不齐有人借着这个由头进谗言不是?到时候这份干系还得要沈家来担!做妾就不同了,到时候沈家里外都好说话,倒是反而容易帮衬安家……”
“这算是沈贤弟开出来肯帮助安家的额外条件?”
安德佑陡然打断了沈从元的话,面上虽然正是一脸木然,双手却已悄然握紧。
“哎?!安兄这么说可就远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也是看着云衣那孩子为了安兄的千金茶不思饭不想的,出自一片良心好意。咱们都是当爹的人啊,实在也是无可奈何,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从元是明眼人,此刻自然已经看出安德佑心中有了怒气。
可是满心怒气那又如何?一股征服的快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沈知府沈大人这等聪明人早已经遍算通透,安家到了如今这副田地,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好走?
“侄女拜见沈家世叔!”
一声清脆的见礼声忽然在正堂之中响起,沈从元抬头看去,安清悠不知何时已从内室走了出来。袅袅婷婷地下拜见礼之之际,一身华服明饰竟是盛装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