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选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老太爷安瀚池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安德佑闻言也是一愣,不过既然是安老太爷问起,自是丝毫不敢怠慢。
他毕竟在礼部做官多年,这选秀二字还是说的清楚的。当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父亲话,依大梁官礼,选秀乃是选天下身家清白的秀女入宫而奉皇室,其要有三:一是选仪容才德俱佳的女子,充陛下之后宫;二是由宫中诞有皇子之嫔妃,指秀女为皇亲之家室;三是取守礼耐劳之女而为宫女使役。此即为选秀之礼。”
安老太爷点点头,却又扭头对着安德经安德成两人道:
“德佑这是礼部官面上的回答,老二老三,你们倒是说说你们的想法?”
这一问,四老爷安德峰登时脸上变色。
安老太爷把二房三房都点到了,却独独没有提他,显是对刚才四房夫人蓝氏的表现极不满意。老爷子就那么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却是什么都尽收眼底,什么都心中有数。
各房的老爷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但父亲考较,依旧是一个比一个规矩。
二房老爷安德经先是说道:
“大哥的回答并无错处,正是按我大梁礼制所述,儿子并无补充更正。”
安老太爷知道这二儿子有些读书读呆了,倒也不去细究。
倒是三房老爷安德成是个头脑清楚的,试探着问道:
“父亲的意思可是说这选秀之事亦与如今这局面有关?。”
安老太爷点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环顾了几个儿子一眼,这才缓缓地道:
“选秀之事,固是为皇室挑选妻妾嫔妃,又何尝不是古来帝王的御下之道?今上的年纪比我还大,于那女色之事早就看得淡了。我安家在朝堂上数十年,嘿嘿!便冲着为父这张老脸,谁又好意思把咱们安家的女儿充做了宫女厮役?这十有**,便是指给哪一家的皇亲做了家室,可是这皇上的亲戚,就是那么好当的么?”
帝王家事,自古最是祸福难料。众人听得安老太爷如此一般话语,无不心头一震。
安老太爷又道:
“选秀既已向礼部报过,那便去选。只是这选得上未必是好事,选不上也未必是坏事。好比学规矩练礼数自然是对的,可是若就为了选秀而去学,学了只是奔着选秀,那便是走歪了路子!清悠这孩子还小,倒是不妨跟她四婶出去各府历练历练。如何让各房真正多些实在根基,这才是大规矩大礼数!老大媳妇,你说这话对么?”
徐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忙离座跪着回道:
“老太爷教训得是,媳妇自当铭记在心。”
“罢了罢了!我像你们这般岁数的时候,也曾动的念头,可终归这么多年来,又何曾拿你们的婚事出去做过筹码?这做官的事情啊,说到底还得有那份做官的本事,若是没这份本事偏坐了这个位子,那才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以安老太爷做派,能说出如此话来已是极重。各房众人皆尽离座起身,跪倒应道:
“谨记父亲(老太爷)教诲!”
安清悠本是得了老太爷的吩咐,一直侍立在旁,此刻自然也在下跪众人之列。
余光一撇左右,却见那沈秋衣跪在旁边不远处,虽不是安家的人,那脸上的一派认真之色,倒比安家人更凝重了几分。
“唉……又不是上朝奏表,一家人在一起说话吃饭,弄得那么正经兮兮做什么!老头子我说了话,怎么个听法却在你们。”安老太爷忽然又变成了那个悠悠然的小老头,狭促地对安清悠眨了眨眼睛道:
“大孙女,祖父今儿个闻你调的香闻顺了,回头多弄几个香囊,我要去那几个相熟的老头子们府上显摆!”
安清悠抿嘴笑着答了是,众人哈哈一笑,这一天聚宴直到深夜,方才尽欢而散。
转过天来,安清悠起床第一件事却是静思这场聚宴,在那花厅之中自己看得多说得少,反是长了不少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