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萦跟蓝爵并排坐在车前,为他指点道路,“礼士胡同在东城,咱们从甜水井胡同穿过去,不然得绕一大弯子呢。哎哎哎,转错方向了,往东边,东边,右边,不是左边——”
蓝爵赶紧拉住马车,小声抱怨:“京城真大啊,光是东南西北就能把人绕晕。”
上官萦扑哧一笑,“怎么,你们那儿的人不分东南西北吗?”
“我们那儿不是山就是水,不像京城这样方方正正豆腐块似的,一般都习惯用前边后边、朝阳背阴这些方位词。”
“是词儿,不是词。”上官萦教了他一句地道的京话。
蓝爵笑着摇头,“你们的舌头像是打了卷似的,学不来。”
上官萦侧着脸看他,微微笑说:“你说话的音调跟唱歌似的,声音从丹田里发出来的,宫商角徵羽,字字软滑,天然一首曲子,真好听。”
“我们那儿都是这样说话,不像京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看见前面那座飞檐重瓦的高楼没?那就是鼓楼。过了鼓楼,再往前面一点就是礼士胡同了。胡同南边第三家就是孙大人家。”
蓝爵惊讶地看着她,“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上官萦不答,反而垂下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故意问:“我今天跟你出来,没有给你添乱吧?”哼,早上还一脸的不情愿呢!
蓝爵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一声不说话。
上官萦点到即止,继续说:“这个孙大人以前是我爹的属下,逢年过节便来我家拜访,我自然知道他住哪儿啦。他家的总管啊,说话最是难缠,听说他爱吃炸糕,鼓楼大街就有一家顶有名的,咱们买一点带去,办起事来那就方便多了。”
果然两人在门口便被守门的小厮拦下了,上官萦示意蓝爵给了他几十个钱他才肯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孙府总管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来,看了眼车里的木料,不满地说:“怎么才这么些?够干什么?”蓝爵忙说:“我们掌柜的说了,今儿先送一车来,让看看满不满意,若是没问题,剩下的明天再派人送来。”
上官萦见他敲了敲木头,眉头微皱,似乎要找碴,忙拿出一包炸糕,笑道:“孙总管,这是小的们孝敬您的。”孙上的记号,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说:“鼓楼那家买的?你们倒挺有心。算了,这一车木头先收下。两位路上辛苦了,倒杯水来。你们几个,把木头搬下来。”
几个小厮忙上前搬木头。
上官萦问:“孙总管,府上要这么多木头,是要盖房子吗?”
“可不是,我家大人听说李大人在城外盖了一座别墅,羡慕得很,于是想在花园里建一座三层阁楼,还要四面临水呢。”
正说着话,有人来回:“大人回来了。”
孙总管忙去伺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神色匆匆地指挥众小厮把木头抬回车上,又赶蓝爵他们走。两人愕然,忙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