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嘉乐见古天乐答应,连忙喊“阿旺”去准备菜。
古天乐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能够好好地听一听琴了。谁知没过多久,他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所吸引了。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初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瘅,犹之未远,是用大谏。福兮祸依,祸兮福倚,芸芸众生,命相首知。”一个清远淡泊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一个身材颀长、目光矍铄的道士模样的演员念着诗缓缓而来。
他停在一个桌子旁:“这位施主可否让贫道一相面相?如若不准,分文不取。”
他的好心遭到了其他客人演员的驱赶:“走走走!”
钱嘉乐也过来凑热闹:“嘿,臭道士啊,你不要阻碍大家在这里听音乐,这里是没人请你算命的。请你给我滚出去。”
“等等。”古天乐站起来道,“这位道长,可否与在下喝一杯薄酒呢?”古天乐平日虽不相信这些算命的,但也为这人身上的独特气质所折服。再加上他看不惯钱嘉乐这一副嫌贫爱富的模样,便故意出手相邀。
“呃,他……”钱嘉乐尴尬极了。
“道士”颇有深意的目光向古天乐望了过来。
走到古天乐的桌子前坐下,两人举杯而干。
“多谢施主赐酒,敢问要贫道赠言吗?”“道士”放下酒杯道。
古天乐笑道:“我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不用了。”
“道士”淡淡道:“虽然不信,但听听何妨?施主乃公门中人,此行有公务在身,出身名门之后,心中背负仇恨。对不对?”
古天乐讶然,对“道士”刮目相看,但刚才自己已经说不信这个,答对也不是,答不对也不是,一时踌躇未语。
“道士”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惊讶,贫道并非什么神人,只是相由心生,我从施主平常言谈举止中看出,略知一二罢了。”
古天乐更是钦佩,真诚地道:“佩服,佩服!道长果然心思缜密。听道长刚才进门所念的一诗,便知道道长并非是一般的江湖相士。不知道长高姓大名,我秦叔宝能否与道长相交呢?”
“道士”微惊道:“哦,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小孟尝的秦叔宝吗?贫道徐茂公乃邻近东岳观观主,今日有幸与英雄相识,真乃三生有幸啊。”
“不敢当,这些都是江湖的朋友给予的称赞。”
“贫道平日云游四海,结识不少江湖中的朋友,秦兄的大名又岂能不知呢?”
古天乐笑了笑,又问:“哎,徐道朝廷中有人要逆反天理,上天要给予惩罚。不知道长为何如此大胆,公然敢念反诗?”
“刚才我路经门外,听到琴声,被琴声所触,一时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古天乐奇道,“道长,你既已遁世,朝廷之事,为何又如此在意呢?”
饰演徐茂公的演员,是台湾实力派戏骨寇世勋,只见他肃然道:“朝廷之事乃天下苍生之事,天下人又岂能置身于事外呢?实不相瞒,我入道之前,曾投豺狼宇文智及门下,因不屑其卑鄙行为,所以才辞官学道。秦兄,我看你乃忠义之士,有一事不妨相告。贫道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帝星移位,凶星大亮,辅星陨落,此乃天下将大乱之征兆。”
古天乐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徐兄,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大乱之相?”
“废太子立晋王,应验帝星移位;李成公全家被斩,应验辅星陨落。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寇世勋紧锁眉头,声音低沉。
古天乐想到“李浑”,也感奇怪,道:“闻说成公一向忠心不二,敢言不阿,想不到竟背负着一个谋反的罪名,含恨九泉。”
“李成公全家被斩,皆因太子之事遭人所害……”
两人谈得投机,身后的林心如两行清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听到有人谈论父亲,而且还是为他抱不平,她五味杂陈,心潮起伏,手上蓦地一加重,琴音就响了许多。
古天乐和寇世勋感到琴声的变化,同时转头去看她。
良久,寇世勋回过头来道:“想不到这位姑娘亦和秦兄一样,心中背负深仇大恨。她的心中若无无尽怨恨,又怎能将平生之力注于每弦之上?好像誓要将仇人千刀万剐。我相信秦兄心中所想亦是一样,所以被琴声引出心中无限愿望。”
古天乐心事被他说破,但他早已相信寇世勋的神通,所以并不怎么惊奇,只是疑惑道:“只是一位普通的卖艺姑娘,为何心中有如此血海深仇呢?”
寇世勋信誓旦旦道:“此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她能将心声注于每根琴弦之上,就算是京城乐府,也只能望其项背。看她轻纱锦缎,拨弦不乱,定是来自官宦之家,而她的琴声中透出一种天地苍茫、孤身一人的感觉,我猜想她全家已经全部撒手尘寰……”
突然“嘣”的一声,林心如用力过大,一根琴弦猛然断开。她轻泣一声,立即站起身掩面转回内厅。
客人演员们产生了骚动,不满地抱怨起来。
钱嘉乐忙出来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刚刚去换一条琴弦而已,没问题的,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客人演员们信以为真,渐渐安静下来。
寇世勋这才又道:“你我既然同桌共饮即是有缘,恕贫道有一事要忠告秦兄,今日当心牢狱之灾。”
古天乐心里一惊,两个人都这么说,可见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