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缓缓的下坠着。
病房内,一片静谧。
林夕和李月清并肩站在床尾,李明风坐在床沿上,林梅雨还处于昏迷状态。
那天下午,在李月清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安静她唯独只体会过那么一次。
仅一次就够了……
临近晚上,林梅雨的意识逐渐清醒,她开始说些话,一开始声音很小,后来便清晰了些。
她对李明风说:“对不起。”
一个母亲见到自己孩子的第一面说的话是对不起,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李月清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管他有多么坚硬的心,都无法掩盖他的懊悔与不舍。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握住她僵硬的手。
“不,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眼睛苦苦的睁着,她在等着他的答案,在等着他的原谅。
“……”
林梅雨的脸色越发黯淡。
“扶我起来。”
林夕听到了,赶忙摇起了床头,李明风却还呆坐着不动。
李月清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抬起头,看了看她,她冲他点了下头,他回她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
“小夕,来。”林梅雨招了一下手。
“来。”她把林夕的手和李明风的手叠在了一起,“虽然你们不是亲兄弟,但以后……还是要彼此照顾。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们,未来的路再难走,你们两兄弟只要共同携手,我相信,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那样的话,我……也好安心了。”她说着,落下泪来。
林夕说:“妈,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儿的,我们——”他看着李明风,“都会好好儿的。放心!”
“哎!”她欣慰的笑着。
林梅雨慢慢退去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子,放到李明风的手心。
“这是你们吴家祖传的手镯子,当年你爸爸和我结婚时他亲手给我戴上的。这一晃二十年了,我都二十年没有见过他了。这镯子,戴的习惯了,也就忘记摘下了,一戴,也是二十年。明风,将来你有了心上人,把它送给她吧!”
李明风把它放在手中摩挲着。
“谢谢!”他说。
晚饭时间到了,李月清和林夕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病房,让他们这对母子好好说说话。
虽然冬天正在慢慢远去,但晚上的空气还是很冷。人一离开空调房,呼出的空气都像要凝结了一样。
林夕把大衣披在李月清的身上。
“别,你会冻感冒的。”
“我正想清醒清醒。这些天,脑子就像一盆浆糊,时常都是迷糊的。有时候一睁眼都不知道自己是在k城,在老家的房子里,还是在医院。不过还好,医院有它特有的味道。每次闻到消毒水味儿,就知道,哦,原来我在医院。”
她随着他走着,路灯渐渐亮起。
“这种感觉很不好吧?”
林夕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好的,人总是从异乡到异乡,从异乡到异乡……我好还,还在家乡,即使是在家乡的医院里,但我最起码没有离自己的心太远……”
离自己的心太远?
很多年以后,当李月清回忆起那天的一番对话时,才开始明白,她、李明风、林夕,他们三个人之中活得最明白的就是林夕。他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他也永远不允许自己远离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