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那天我没告诉你,我回裴家给你取东西的时候遇见爸爸了!”顾清颜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饮水机处倒水,转过脸时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钟艾心的表情变化,她发现钟艾心的脸色开始有点沉,她心里一凸,急忙止了音,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再提及裴广渊了。
哪知钟艾心脸色虽沉,但语气却相当沉稳镇定,“他从裴家别院回来了?”
“嗯!”顾清颜倒了半杯水走到床边递给了她,钟艾心接过去抿了一小口。
顾清颜发现原本还比较活跃的气氛就因为她提到了裴广渊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良久都没再听见钟艾心的的回应,顾清颜见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朝她挥手示意她可以先走了,顾清颜站在床边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眉头蹙了蹙,想起自己刚才风尘仆仆赶来见到病床上昏迷的她心里害怕得心跳都险些停止了,她轻轻开口,“妈,你真的决定了吗?我看爸爸他--”
“顾清颜,你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就不要再试图更改决定,这是作为承诺最基本的条件,你若是办不到,你当初就不该一口应承下来!”钟艾心突然睁开了眼,眼神里犀利的目光严肃逼人,顾清颜到了嘴边的话被她那慑人的眼神看得又卡在了喉咙里。
“就如你当天在婚礼上的那句‘我愿意’,那不是简单的汉语文字,那就是一个郑重的承诺,你可明白?”
顾清颜不知道钟艾心是突然怎么了?她不过是提到了父亲,她就直接借题发挥转到了她和裴少辰的婚姻的承诺上,她是始终心里都有那根刺吧,觉得她跟他儿子结婚就是不理智的结合,不然也不会在他们婚后的那段日子对她百般挑剔。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起来,钟艾心捂住自己的胸口位置,胸口剧烈起伏,肝脏部位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的情绪开始越发地烦躁和不安,她也明白自己此时是在无理取闹,因为随着她身体被癌细胞的侵蚀,她的情绪越发得不能收放自如,而且她发现现在任何一个让她心里不愉快的情景都会成为她生气的理由,由此进而想到了早上看到的私人侦探社提供的资料,她抓着胸口的衣物,拽得紧紧的,再看着站在床边的顾清颜,想起了私人侦探说的她最近跟那个姓叶的军官关系颇为亲密,被压抑在内心的烦躁激起的怒火就快控制不住了。
未避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钟艾心朝顾清颜挥手,“你先走!”
顾清颜不明白明明刚刚她们还聊得愉快,可是结尾就这样不欢而散,她看着钟艾心那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扭曲了的脸,走到床头要去摁急救铃,被钟艾心伸手一把拍打了过来,“难道你没听到今天医生给你说的话吗?疼痛是必须的,哪怕是打了镇痛药依然会痛!”她说着,眼神里有意味不明的情绪闪过,她紧紧地抓着顾清颜的手,闭着眼睛咬紧牙关承受着胸口好像针扎一样的刺痛,在神经都快麻木的时候,紧抓着的那只手青筋凸出,被抓着的手留下几根红得醒目的手指印,疼痛之后她有气无力地倒在病床上,顾清颜大口大口地喘息,被抓出指甲印的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她抓得那么用力,可见所承受的痛苦有多么的难忍。
顾清颜知道病人的情绪会阴晴不定,只是她已经连续两次亲眼目睹了钟艾心疼痛至脸色苍白的过程,她松开钟艾心的手,伸手就去抓自己的包,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裴少辰,那个答应过的承诺在现在看来根本比不上她疼痛时那挣扎得让人揪心的清醒,她不要遵守什么承诺,就拿婚姻来说,那么多人在婚礼上信誓旦旦地说了‘我愿意’可最后每年的离婚比率依然在不断上升,如果一个承诺就将人的意识给牢牢锁死,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清颜!”已经没有力气的钟艾心看着顾清颜的举动,忙伸手要去抓她的手,顾清颜抓起包远离了床边,从包里摸出手机,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这个天大的秘密窝在她心里有多煎熬,她受不了了!
“你若是敢打电话,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钟艾心直接从病床上翻了下来,她没有了多余的力气靠着从床上翻下来的动力滚到了落地窗边,连滚两下双手抓住了栏杆,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神色决绝地看着顾清颜。
“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顾清颜紧紧地抓着手机,震惊地看着抓着栏杆爬起来靠着阳台上的钟艾心,她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拔了针管的手臂还在流血,她丝毫没在意,血流在她的睡衣上浸湿了一大片,那双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细小而孱弱的手抓紧了栏杆,身体紧紧地靠在边上,冷声说道:“我说得到做得到!你大可一试!”
“妈,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决定有失公正只是成全了你的自私?”顾清颜捏紧了手机,钟艾心却一步不让,“我有我的理由,就算是自私那也是我的选择,别拿公正来说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公正的人都是没出息的人!”
顾清颜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想要打电话却被钟艾心以死相逼,看着她那鲜血不止的手臂,顾清颜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只能将手机收起放回包里,“妈,我不打了,我答应你,我不说了,好吗?”
“你发誓!”钟艾心不依不饶,顾清颜很想说这个世界上相信誓言的人也是少得可怜了,可看着她那双放在地上,把手举了起来,咬了咬牙,“我发誓!”
钟艾心见顾清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