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将自己心中的意愿和苦闷倾诉出来,得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安慰或理解,而是猖狂至极的嘲笑,那一瞬间斯内普的确是茫然了校园全能高手。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嗫嚅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本王说你是蠢货。怎么,你难道会有意见吗”年轻的王者睥睨着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收起,看起来是十足十的轻蔑。
斯内普慢慢攥紧拳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伸出一只手钳住斯内普的下巴,像是在赏玩什么珍宝一样:“没错,你尽管露出这种眼神……不屈的、不甘的、愤怒的……可是,就算你流露了这些情绪,你又能怎么做呢?你永远不会在这些情绪的驱动下对我发出攻击,因为你所谓的‘理智’在告诫你,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看,你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所谓‘公平’,只有在实力相当的人之间才会出现;而所谓的正义,更是只有在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才会产生……如此而已,你还在渴求什么公平正义呢?”
斯内普呆呆地看着他,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吉尔伽美什松开他的下巴,继续双腿交叠的坐姿,朗声道:“命运!所谓的命运,就是凡人自怨自艾的借口。命运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一个人的一生呢?为什么人就要按照命运给的路子走呢?力量!没有力量,弱者就只能接受强者的安排,就如蝼蚁在车轮前必须退避,但凡违抗者皆会被碾入尘泥。西弗勒斯,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命运就是那只车轮!如果你是蝼蚁,你当然会被车轮碾碎;但当你是一个具有足够力量的人时,车轮会被你左右。所谓的命运,所谓的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斯内普眼前出现了大块大块斑驳的色彩,灵魂在那一瞬间发出了悲鸣,辛酸地赞同着: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愚蠢啊,蝼蚁。愚蠢啊,凡人。愚蠢啊,西弗勒斯·斯内普。努力失败了,将之归结为命运,其后便不再努力,接受强者的安排……你和木偶有什么区别?本王的木偶尚懂得主动谄媚,你却像是一只呆板低劣的提线木偶,所有的使用价值都掌握在提线人手中,一旦演出结束,你的生命就要随之消亡。你恨命运?那为何不去拥有更大更多的力量,让命运不得不按照你的心意前进?
“呐,你的确是个人生的失败者。你所谓在乎的人,难道不就是你身上缠绕的线吗?因为在乎,所以强者可以拉扯着你在乎的那些线,逼迫你一次次做出自己不愿意的滑稽动作。在乎的东西,应该放在心底收藏;如果暴露给别人,结果就是会让自己变成提线木偶。”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起身上楼,留下斯内普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消化着他的话语。
书架合拢,吉尔伽美什一步步慢慢走上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四肢摊开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忽然之间他大笑起来,先是无声的闷笑,又渐渐放大,最后笑到肌肉抽搐、眼角飚出泪花,才渐渐停了下来。
他随手拎起旁边的一个抱枕按在脸上,闷闷地叫道:“……恩奇都……”
也许真的是太寂寞了吧……五千年,足足有五千年了啊。在看到这个和当年的自己有些许类似的人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些话……身为王者,理应天生屹立于顶端……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没有料到,所谓王者,在神祇眼中,也不过是提线木偶而已……
神祇,高高在上的神祇。世俗的王权和天上的神权发生冲突时,往往获胜的是神权……吉尔伽美什无声地苦笑,他自认为是神的儿子,是天生的王者,所以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中。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格去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比如那个前来求婚的女神;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恩奇都……
恩奇都……
每个字母咀嚼在口中都那么苦涩。但是在苦涩的泪水之中,却还有甘甜的幸福。那是天上地下唯一能与他并肩的人啊,那是他唯一承认想要陪伴一生的……友人啊……
五千年前的往事,已经没有回忆的必要了。巨大的伤痛过后,他选择以自己的意志来结束或者开始自己的生命。所有的吉尔伽美什都拥有同样坚毅的王者之心,投影在英灵座之下的他则是——唯一的王者,吉尔伽美什。
唯有死亡能带来永远的宁静,而在宁静之中他领悟了真理。
恩奇都……我迟早有一天会再和你相见。
请你忍受那孤寂,直到我再次出现在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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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深渊地狱之中,火焰和岩浆将空气烧灼得变形扭曲。深渊的入口处,始终有一个人仰望着头顶微小的缝隙,几千年来,姿势从未改变。如果不是每一个岩浆恶魔在诞生之前都要接受祖先记忆的传承,他们很可能会将此人当成一尊人形的雕像——或者是某种奇异的魔兽。
经历了这么久的深渊魔力的浸染,原本银色的长发已经被染成了黑红,仿佛凝固的血液一样的颜色。几千年来不断长长的头发和胡须已经从头颅延伸到了脚底,将他整个人都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像是一颗人形的大茧。就算是那些岩浆恶魔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从何而来,他们稀少的脑浆只告诉他们不要靠近这个人,也不要让他逃走。
扭曲的空气有一块倏忽晃动了一下,接着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