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与沈尚一番赶路,终于在次日清晨赶到了中荣国皇城。
城门刚刚打开,二人便牵着马走了过去。
守城的士兵看见是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例行的盘查过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放了行。
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离天抬眼望了望这离开不久的牢笼之地。
长长的石板路两侧已经有早起的商贩开始一天的劳碌。
胡同的粥棚里坐着一个清癯的中年男子,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几个包子。
韦庄喝着白粥,眼睛并不忘看着城门出入的百姓。
当那二人进入视线时,他便一眼认出。
鞋尖轻踢,一颗小石子便落入手中,韦庄瞄准了二人所在,右手用力一掷,那石子便落在了离天脚边。
离天的视线下垂看到了那颗石子,随后有一脸淡然地抬起头来,望向石子投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不够宽敞的胡同,里面支着一个简陋却干净整洁的粥棚。
因为时辰尚早,粥棚中只有一个客人,而那个客人,便是韦庄。
不光离天看到了,一旁的沈尚也看到了韦庄。
二人停了脚步,下一刻同时改变方向抬脚向韦庄走去。
狭小的粥棚因为二人的到来,变得拥挤了些。
卖粥的老汉急忙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也要喝粥么?”
沈尚笑了笑,不回答老汉,反而别过头去问韦庄。
“韦先生叫我们来,不会是想请我们喝粥吧?”
韦庄也笑:“正是此意,你们二人先坐下吧。”
离天淡漠疏离的目光扫过韦庄的脸,那眼神中有着深究,可最凝注片刻后,离天还是坐了下去。
沈尚见离天都坐下了,自己便也跟着坐下。
看着二人已经坐下,韦庄便笑着对一旁的老汉说:“再来两碗白粥,一笼包子。”
“哎!好嘞!”老汉甩着白巾搭到背上,脸上堆满了笑,快步跑开去。
看着老汉走远,沈尚微微敛了敛笑意,开口询问:“不知韦先生,有何用意?还有无往他……”
韦庄摆了摆手,脸上却没有一丝担忧:“如今,我们只需耐心等候便可。”
看着沈尚不解,还有离天淡然注视的目光,韦庄自己倒是笑了笑。
他比二人早来半日,趁着夜色正准备潜入皇宫时,却被无往的暗卫拦下。
那暗卫只道无往其实在进皇宫之前,便已经想到如果被囚,该如何自救。
这一线生机还得自元卿九的自负和对他的不屑。
无往只是被关在囚室困住了手脚,却不像元卿九对离天那般上心,不光严加看守,还下了散功之药。
如今无往等待的……是一个自救的时机。
韦庄如此一来倒是不急着去救无往了,反而需要做些其他的事情。
其中一件事,便是拦下离天的出现。
沈尚虽然还不放心,可是韦庄都已经如此说过,他也只能暂时不轻举妄动。而且他所想的是,就算无往无法自救,在去刑场的这一路上,反而更有希望救出无往离开。
离天淡然的目光落在韦庄身上,没有开口,却无法掩盖那眼眸深处隐隐的担忧。
韦庄看着离天那双清澈的眼眸,欣慰的开口:“眼睛没事了就好。”
琥珀色的眼眸望着韦庄,突然开口问道:“无往为何要回来涉险?”
摇了摇头,韦庄开口:“等无往平安归来,他会亲口告诉你。”
眸光清冷,离天毫无情绪起伏地开口:“由你来告诉我,或者,我现在去问他。”
那平静无波澜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胁迫之意,韦庄却苦笑起来。
这离天看似清清淡淡的一个人,却是如此决然的人,韦庄知晓,如若不告诉他,下一刻他真的有可能就只身走进中荣国皇宫,去问个清楚了。
摇摇头,韦庄颇为无奈地开口:“太早知道,其实也未必是好事。”
离天没有回应,只用那清淡的眸光盯住了韦庄,平静却让人无法招架。
韦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无往是为了救一个人。”
沈尚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插不进其他人的对话,默默垂了垂头,英挺的俊脸上面色如常,心中却五味杂陈。
韦庄没有继续说,反而开口问道:“你可记得,我曾问过你是否有其他名字?”
离天点头:“你还问过我是否记得九岁之前的事情。”
“其实当时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韦庄开口说,“确认你……是不是夏止国的大皇子,沐裴。”
沈尚听到此处,颇为惊讶,毕竟夏止国的大皇子失踪已久,相传早就已经死了。
反倒是离天,听到后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仍旧一脸淡漠,缓缓开口:“结果呢。”
韦庄赞叹离天这种淡然处世的态度,却也担忧这太过寡淡。
“你就是沐裴。”
离天点了点头,淡淡问道:“这与无往涉险,有何关联。”
看着离天不为所动的模样,韦庄叹息,继续说道:“既然你是夏止国大皇子沐裴,你便应该知道……你的生母是中荣国的昭平公主元静。”
微垂了眼眸,离天平静的开口:“无往是为了救她。”下半句话并未说出口,为了救她,何尝不是为了他。
那瞬间堵在胸口的气闷,让离天沉静下来,眸光微敛,心中复杂。
太过聪慧的人,因为看的太透彻,总是要比愚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