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不要停好么?就这样一直下去,就这样契合、相互填满好么?这样的浅尝辄止太令人欲罢不能,这太痛苦。不要,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这样欲拒还迎的折磨我了!不要再这样的……羞辱我了吧!
然而我终究只吐出了两个字,盈薄唇瓣便被他猝然一下吻得死死。
他以热吻覆盖着我的糯唇,以唇瓣不断在其间辗转、摩擦。
这个吻來势汹汹,却又极细腻温柔。虽磕着牙齿一路直前,却又进退有度不至太过痛楚。正是这样温柔却掺杂狂野的激烈深吻,将这样一种微妙感觉烘托、变幻得愈发神奇轻软。
有那么一瞬间,我倏然将错综心念具数止息,开始全心全意全神贯注的陶醉在这深吻中去,开始以柔软小舌灵巧的迎合着他的热吻。
记忆如潮,牵扯出许多有的沒的温存回忆,在彼一刻恍恍荡荡,晃拔的,早就图腾了!万念聚合、千绪皆凝,兀地变幻成一道耀目欲催的灼目白光。而在这白光最璀璨明媚的尽头央处……是安侍卫绝了尘寰的挺拔玉颜。
我铮地一个激灵,无数情欲尽散!
烛火“簌簌”攒动打结,一时百味难言。
皇上似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又似乎他那忽地被我撩起的yù_wàng在经了这一通发泄过后也熄灭大半,又亦或是他折腾久了便太累了……只须臾,他亦跟着我一并结束了这一路抵着进去的缠绵深吻。
我却猝然低下首去,竟不敢再去面着他的眉目。不知是因为女儿家天成的娇羞,还是方才“同床异梦”所带起的心虚、亦或负罪。
周匝倏然重归静默,宛如烈火焚烧过后遗余下的成阵野草荒原。只剩缪缪的夜风冷声吹散烛烟、掀起帷幕,以及一时难以平复下去的急切呼吸声。
“朕改日过來看你。”
静好半晌,他忽地吐口,极平静淡泊的一句话,似承诺、又似根本就是最无心的一句顺口言辞。
帝王无戏言,但帝王之心也最随性……所以,当真不得啊!
我脑海中忽地波澜起伏,而这些个不太真切的感情一时又难以名状。被一股强烈的潜意识驱使,我霍然抬首,在他起身即将大步行离的当口中兀地探指,恰到好处的牵住了他炫目耀眼的翩倏广袖。
他低首,双目微惑。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般举止,须臾停滞,我垂了一下软眸,唇齿间忽地变得嘤声楚楚:“陛下明儿个晚上……还会來妾身这里么?”是暧昧到骨子里的调子。话一出口,我心亦颤,从不知自己竟也会有如此心机与急才。
我是留了心眼,我要他与我许下明日晚上的招幸。
帝王情薄、天家恩浅,一如容瑨妃最初时对我所说的那些话,他现今念我,只转脸出去说不准便把我忘得干净彻底了!在这深不可穿的后宫之中,若失却了皇上的宠爱、亦或根本从一开始就沒有真正得到过皇上的宠爱、甚至连临幸都不曾有过……那么,一任再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也会迅速的于不经意间枯槁萎顿的褪尽了艳丽的颜色,无人问询、亦无人知道。我深知。
故而,我不能够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还不想死。得人身不易,我对人生还有太多不可解的疑惑需要逐次解开,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便得一如这后宫里的所有女子一样,先从这第一步渐次开始……
烛火明灭,在他漆如墨的双目里流转出灿然华影。瞳孔晶耀,倒映出我柔款纤弱的如水莹然的颜。
他不语,只纠葛了眉心如此深邃的打量着我。我便也不言语,就这样维持着如是的姿态与他款款对视。
良久良久,他终于一展容颜。光影起落里,他颔下首去,目光在这瞬息又倏倏起了涟漪,一言落定:“爱妃放心,朕会过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