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这一踌躇未语的关头,我被心绪做弄的择了时机猝然行礼便匆匆退离。
我的离开并沒有得了皇上、亦或皇后的准许,是我自己擅自做了主张,这与礼制不合。但因太急迫的想要逃离,我当时并未察觉。
直到已匆匆然行出一段距离过后才蓦地惊觉,自己方才真真儿是失了礼!
好在皇上是敦弘宽容的,好在皇后也不是梅贵妃。他们二人并沒有苛责于我,这委实令我侥幸,也委实令我后怕。
不得不承认,我青涩稚嫩的厉害。即便霍扶摇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霍扶摇,但一些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我还不能够做到在最及时的关头,给予最有力的压制。
深宫幽幽,最是残酷无情、也最是历练人的心与情识。我所经受的磨砺,还远远不够,非常不够……
什么时候寸心得以炼成了钢,什么时候可以变得无性也无识。那么,便是真正适应了这后宫里最合该享有着的生活,便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将根基深扎猛嵌在山川石砾中了吧!
。
此夜并不阑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入夜了,白昼与暮晚的交替早在不知从何时起,于我生命当中变得再也沒有了意义。我对这自然造化大手笔挥洒出的壮美,失却了合该有着的全部欣赏美好的兴趣。一天又一天,过得仿佛一眨1 3看網!我也不知为何会过成了这个样子。
才沐泽,倾烟为我换上一件宽松的浅紫色襦裙,尚在滴水的青丝被细细擦净后也并不收束,就那么颇为自在随意的披散在纤肩上,较之平日里的规整便又添了一丝妩媚灵动。
日子无趣的很,我原打算早早儿就歇下了。就在这时,簇锦并妙姝兀地齐齐一掀帘子,两个姑娘各执一盏红绫子轻纱灯,含笑作礼后,便听灵巧的妙姝清越了言辞一软声:“才人,皇上來了!”
我猝惊,手中执着的一根银簪倏然落地。
便听男子颇为爽朗随和的一阵笑语,自帘幕后边儿显出这张温润如玉的俊颜:“好丫头。”他转目顾了妙姝一眼,口吻打趣,“似你这般灵巧的人儿,朕若共你主子赴鸾帐,又怎好意思叫你外边儿执灯守夜枉寂寥?”
妙姝登地羞红了一张脸,即便她再灵巧也还是青涩的,不知该如何接口万岁爷这凑趣的话句。
皇上沒再看她,径直大步阔行到我身前。
我忙欲作礼,被他抬臂拦住。四目相对一眼,只觉他目色中含着情愫无限,我又下意识的颔首垂了眸子去。
他曲身将地上坠落的那根银簪捡起來,顺手递给伺候在身边的倾烟,又示意这一干婢子退了去。旋即使力将我拥进怀抱:“朕就这么可怕,把爱妃给吓成这般模样?”复噙笑侧目,“爱妃怕朕什么?”
我潋滟了夜的波光与他的笑意的双眸中,登地便涌起些微木讷:“怕陛下把妾身给吃了。”极小声,极下意识的单纯可爱。
只有我自己太心知,我这副看似木讷单纯的情态,其实伪装的有多么弥深虚假!
我在讨他的欢心,我生就了一副单纯天真的外貌为优势,我在尝试着将这份优势极尽所能、变为我自身最贴切的有力武器。
他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他被我逗乐。
我却在这一刻恰到好处的滑出他怀抱去,微欠身补全了方才未行完的礼。
他摇首,重执起我的柔荑放于唇畔呵气暖了一下:“果然是水做的、冰铸的,便连指间飘散出的体温都这般凉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