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温柔想必已是后宫妃嫔们司空见惯了的东西。哦不……这宫里的女人也并非人人都能够见到皇上,更不是人人都有与皇上相互之间逢场作戏的契机。
我便不明白了,明知这所谓恩爱只是假象,明知是折子戏一出,为何还要为这些不真实的东西斗來斗去耗尽一生?
烛影蹿动,暖色调里映他卓尔高贵的颜。我知道我又陷入执念了!连生活都是假象,连活着都是假象,又何來为了眼前的不真实而怎样怎样?只要活着,便别想挣脱幻象寻到真实……
“皇上今儿个怎么來了?”我避开他的言语沒有接话,任他握着自己凉丝丝的指尖,语气柔和微绻。
他将目光偏了一瓣,噙笑淡淡:“不欢迎朕么?”
我忙蹙眉摇首答的不迭:“不是不是。”抿唇又急急道,“只是妾身沒想到皇上会來,有些突然。”真真假假,在言一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已分辨不清何为真、何又为假了。
皇上听惯了恭维,百姓的恭维、臣子的恭维、女人的恭维。有些时候,他需要一些新奇的东西來充当生活的调味剂,不然一尘不变总归是生厌的。
我此时的神情语态皆是那么单纯柔和,荡涤在心里便是一个微悸。
他执着我指尖的温热手掌向下滑落,牵过我的兔白纤腕,便这样半拥着我一并往紫烟纱缭绕的内室里走:“朕答应爱妃陪爱妃的,结果那天珍嫔那里有些事,又耽搁了。”边如是解释,“今儿个亏得你伴着皇后,朕才想起來,特來补上……”他顾我一眼,目光又定格半分,旋即错开,“这件淡紫纱裙衬你有些老迈了,不过很配你的气质。”
我垂眸:“妾身喜欢紫色。”
说话时已行至榻沿双双坐定,心绪上來,我又顺口补充:“紫色高贵不俗,又加之依稀的神秘之感,当是色彩之中居首位者。”出口便觉这句无心之词只怕会惹了非议,恼不得一惊蛰。
我道紫色当是色彩之中居首位者,首位……皇上会不会多心猜度,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借着颜色而暗喻自身、野心之大之广无可估量呢!
“只是太孤绝了些。”惝恍间他已回话。还好,是闲谈的语气,沒有其它。
许是在这后宫里头呆得久了,我竟变得太过敏感了吧!
“不会孤绝的。”略想一下,我莞尔柔声。见他侧目看我,抬了眸子一笑又缓言,“有皇上在,怎么会孤绝?”
他恍惚了一下,扬唇笑的温暖:“对!”似宣泄一天疲惫的一字吐出,将我罩在怀里借势一推,二人便双双平躺在了床榻上,“有朕在呢。朕今晚上要好好的陪陪美人儿!”说话时翻了个身与我面对面,咫尺的距离可以感应到对方呼吸在面上的水汽。
宫烛垂泪,夜的绸缪素來带着弥深遐想,有太多的妩媚缭绕恍如梦境。
“妾身不是美人儿。”我平和着目色却有些骋性子,口齿轻笑微嗔,倏而淡泊的很,“韶才人才是皇上的美人儿呢!”
“嗯?”皇上显然沒料到我会提这么一出,微惊后似乎意识到些什么,以臂肘半支起身子,顺我目光转首一看。
隔一道轻纱烟罗软帘,烛火溶金,借这光晕映出室外屏风后一圈乌尘影像。
方才与皇上双双躺倒于榻上时,我便兀地看到了有一公公与倾烟争执着什么,后将身子隐在屏风后犹疑未果。.
当时心下便有了底儿,也大抵明白几分去。
公孙酌鸢,她在我身上留意的心思从來弥深,她也从來不肯放弃任何一次坏我好事的机会!梅贵妃得顾及着贵妃的姿态,而她一个才人便不消太顾及这些。梅妃便让她干脆把撒泼的本事放开了使,小人难缠便由此诠释的十分详尽了!
在这般朦胧暧昧的情景下,气氛就这么被破坏掉。诚然不能怪我吧!
凝眸顾着皇上,见他一张脸上色彩轮换的十分鲜明,忽青忽白极不好看。须臾,他兀地拿起榻上的绣花枕,抡圆了臂膀使力对那帘幕屏风处狠狠地扔过去:“狗奴才m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进來!”嗓音骤大,将耳廓嗡地便一猛震。
我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一颗心兀地狂跳了一阵,旋即竭力平复。
我惹了他的不悦么?不知道。但这不悦沒有发泄在我的身上。
那藏身在屏风后边儿暗自踌躇的公公,显然沒料到皇上会突然吼他。更沒料到皇上会发这么大的火。隔着水墨屏风,我见那人影铮地一下应声起了个颤粟,旋即便见那公公连滚带爬的出了屏风一路挪行的飞快:“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匐着身子“扑通扑通”叩首不迭。
这乾元殿公公的辗转反侧,我是理解的。定是韶才人亦或梅贵妃那边儿又派了人过來,找得借口大抵又是韶才人哪儿哪儿不舒服了有了病了一干沒差……他欲进來通报,倾烟自然阻止。他又怕坏了皇上的好兴致,又怕得罪了梅妃跟韶才人那边儿,也怕几次三番耽误我的事情而连我也得罪。故他踌躇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行了!”终于皇上一挥袖子止了这公公的叩首,许是被做弄的烦了,眉心深锁,问的也是潦草,“到底什么事情鬼鬼祟祟,说出來爷不罚你,快说!”
那公公又颤粟了一下,忙最后叩了个首唱诺:“陛下,是,韶才人……”点到为止,便谁也明白了。
果然韶才人又來了事情,我的猜测怎么会有错呢g。
若头遭皇上还有几分相信,后边儿这几次三番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