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怪叫道:“小真真要抛弃我了吗?难道忍心看着我孤苦依,在战乱的北境挣扎流亡,被人欺凌?”
甘柠真板起脸,瞪了我一眼,嘴角却隐隐绽出一丝笑意:“受不了你。前一阵子,你不是嚷着要解除血誓么?”
我讪讪地道:“不知为何,我看到小真真。心里总是患得患失。我——。”瞥了一眼甘真,我咬牙道:“我不愿你被我拖累,但你若走了,我又觉得舍不得。”
甘柠真木然而立,半晌才道:“这些玩笑话,就当我没有听到。”
“不是玩笑,我不拿最重要的东西开玩笑!”我脑子一热,索性大胆迎着她的眼神,豁出去道,“你若走了。我就是舍不得。想到你时,我的心就很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会突然胆怯害羞,也会自轻自贱,没来由地恨。”越说越语伦次。但这就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
“别再说了。”甘真近乎慌乱地避开我地视线,“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我像是心窝被毒蛇咬噬了一口,道:“是为了公子樱吗?”一时又嫉又恨,神识内一只七情六欲怪忽而厉啸,它颜色鲜红欲滴。像一条首尾相连的蛇,环绕成心形。我顿时血脉贲张。情绪失控下,忍不住尖酸挖苦:“这可是违背伦常的禁忌,公子樱他敢吗?不然碧落赋还有什么脸在清虚天立足?”
甘柠真缓缓摇头,我颤声道:“那么就是你,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要愿意这么想,也由得你。”她低声道,神色转冷。
我顷刻心念俱灰,呆了片刻,道:“只为了血誓。所以留在我身边么?今日地林飞,用不着别人可怜。”
甘柠真凝视着我,目光渐渐柔和:“我还记得,在血戮林的河边,你告诉我尾生抱柱地故事。”
我心里又甜又苦,想起那时她背着我逃命,温暖的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像是一个。
“柠真不是尾生。”她幽幽地道,“家母是被男人情抛弃的。在母亲病逝的一刻,柠真便已选择了错过。男女之爱。此生再也与真缘。”
我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对不起。我,我不该说这些。我,我刚才打败了夜流冰,有些得意忘形了。”
“走吧,还要尽快赶往脉经海殿哩。”甘柠真淡淡地道,看了看神色落寞不安地我,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像现在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我喃喃地道:“是啊,也很好。”解嘲地一笑,用力甩甩头,不再想那些纠缠不清的念头,我昂首向洞外走去。
滔滔水声隐隐传来,清新微凉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此时正值拂晓,天色青白,晨星辉映。洞外是山岭,岭脚下黑压压的一片,面目狰狞的妖怪们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刀戈盔甲映射出耀眼的寒光。
四周丛林簌簌作响,茂密地草木背后,妖影幢幢,作势欲扑。
“没必要和他们硬拼浪费时间。”我冷静下来,和甘柠真骑上绞杀,向天空飞去。[
灰白的云层后,呼地飞出几百只飞猴,向我们围来。如花跨坐在一头雄壮的飞猴背上,遥遥指挥。
“乖女儿,该吃早饭了。”我拍了拍绞杀,她早已迫不及待地冲入猴群,风翼拍击,将两头坚逾金石的飞猴砸得血肉模糊,触须向前刺出,攫住迎面扑来的飞猴,将它吸成干尸。
“味道一般。”绞杀咕哝道,全力鼓动风翼,猛烈的罡风笼罩了方圆十丈,激得飞猴们东倒西歪,仓惶飞逃。下方狂吼连连,飞起几百个妖怪,乌云般向上疾升。绞杀风翼猛拍,竟然强行将它们压得下坠,触须刺入一个九头鸟妖地腹部,瞬息吞噬。直到我催促,绞杀才恋恋不舍地向远处飞去。我射出螭枪,一连串地射杀了正面拦截的几十个鹰头妖怪,在漫空纷扬地血雨下,轻松杀出了通路。
妖怪们的怒骂声被远远抛在身后,绞杀犹如风驰电掣,急速飞掠。俯首望去,罗生天满目苍夷,如同劫后废墟。清亮的晨光下,玉桥像一根根散乱丢弃的白骨,断裂坍塌,尽是碎石残壁,血渍肉块,再也见不到华美的麒麟。湖水混浊,泛着几偻血丝。随波漂浮的人、妖尸体被水泡得浮肿,面目全非地挤做一堆。四周山峰荒凉,有的被拦腰截断,有的被夷为平地,有地陷入熊熊火海,腾腾冒着黑烟。
暖风从脸颊擦过,即使是盎然地春意,也消融不了冰冷凶厉的杀戮气息。“这还是罗生天吗?也太惨了点。”我倒吸一口凉气,生平第一次见到战乱的景象,我颇不适应。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寒战。沿途,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小门派的驻地被妖军围杀,楼阁宫殿处处烽火硝烟,血肉横飞,惨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只有杀了楚度,才能结束这一切。”甘柠真肃声道。
“yù_wàng是法结束的,所以才会有成、住、坏、空。没了楚度。一样有公子樱、庄梦、痕,还会有许许多多具备角逐北境实力的人、妖。”
“但楚度是祸乱之源。”
“源头是我们的内心。”我默然道。下方,一个满身血污的女童骑着青鸾仓促飞来,
紧追着十多个大呼小叫地鸾妖。“救救我!“女童:而止,被一个追上的鸾妖用利爪掐断了后颈,连座下地青鸾。也被同根生的鸾妖们撕成碎片。
“这便是他们口口声声要找寻的自在天么?”甘柠真怒叱一声,三千弱水剑呛然出鞘。水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