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沈清忧左右无事,便让玉茭在院中置了琴。今日她一袭桃色逶地长裙,外披一件同色狐裘,梳了望月髻,几支玉钗点缀,静静的坐在初阳下,少了平日里的那份清冷,却更发美得让人窒息!
平日里她素爱白色,衣物也多半都是白色,但今日不知怎的,她竟穿了白色以外的衣衫,倒让玉茭小小吃了一惊。只见沈清忧白皙的手指轻轻跳动,琴声婉转动听,紫色的美眸格外深邃,深的让人不敢窥视。
琴声渐渐转急,她微微挑眉,脑中为何总是出现那抹修长孤寂的身影?那双能看透一切,充满神秘的眸子总是出现在她眼前,她略显烦躁的闭上眼,心,却更发乱了……突然,只听‘铮’的一声脆响,琴音哑然而止!
“主子,当心您的手!”玉茭连忙上前捧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沈清忧看着已断的琴弦,淡淡抽回手叹气:“没事,只是琴弦断了。”
玉茭并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萧索之感,轻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赶明个儿奴婢送去梳宝斋修一下就好了,就怕会伤了主子的纤纤玉手呢!”
沈清忧闻言只是浅浅一笑,琴弦断乃是弹琴之人的大忌,她的琴艺早已是世间无双,若不是心有杂念,又怎会如此,只盼,别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才是。
这时,一个婢女进了院子,她拿着一封信向沈清忧行礼:“主子,您的信。”
沈清忧微微一愣,在乾云国她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怎会有人给她写信?她疑惑的接过信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是青莲观的姑子送来的,说静云师太圆寂前交代的。”婢女轻轻答道。
沈清忧‘嗖’的起身,不禁问道:“圆寂?静云师太怎会圆寂了?”
上次她见到静云师太时,她还神采奕奕,怎会突然间就圆寂了?静云师太曾救过她母后的性命,也救过秦逸的性命,虽只有一面之缘,可静云师太那观之可亲的面容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脑中,是她的恩人!
“奴婢不知。”那婢女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只以为她与那静云师太有极深的香火情,也并不多想。
沈清忧心乱如麻,不耐的挥手让那婢女退下,低眼看着手中的信,她似还能看见静云师太慈眉善目的面容,她捏着信的手微微轻颤,拆开信一看,上面却只写着两句话:有生便有死,红尘往事皆归尘。
她不明白这两句话是何意,只觉心中悲苦,一个对她有恩的好人竟然就这样离开这个世间。玉茭见她脸色变得很是不好,不由劝慰道:“主子,您也不要太难过了,静云师太念佛念了一辈子,如今去往极乐世界,是天意。”
什么极乐世界,什么阿鼻地狱,她从来都不信!静云师太无故圆寂,这时候又送这样一封信给她,其中的缘由定不简单,沉默了许久,她才凝声说道:“去查静云师太圆寂前她都见过什么人!”
玉茭一怔,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应声退下。
一辆马车缓缓在京城最热闹的茶楼门前停下,沈清忧下了马车抬眼淡淡扫过匾额上‘三品轩’三个大字,这座茶楼就是上次傅少卿相邀的茶楼,只是那日是晚上,她也没注意这座茶楼,今日一看才知道,所谓三品:品茶,品人,品世事。
她微微垂眸,静云师太的死真的是跟那个清雅如玉的男子有关吗?为何她突然之间有些犹豫,犹豫该不该进去。
“主子,时辰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玉茭上前轻轻提醒。
沈清忧看了眼玉茭,淡淡开口:“真的跟他有关吗?”
玉茭点点头:“奴婢亲自查的,不会有错,信儿也是奴婢亲自去传的,想必这个时候,傅大人已经在里面了。”
沈清忧淡淡垂下眼帘,有些事,今日是该问个明白了:“进去吧。”玉茭应了一声便扶着她往茶楼三楼雅间走去。
一样的茶楼,一样的雅阁,坐在里面的人也是一样,连傅少卿坐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沈清忧缓缓走进雅阁,紫色的眸泛起不明的光绪,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心绪复杂。
今日的他换了一袭青色锦袍,外面披着紫貂皮狐裘,这时正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窗外的天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愈发显得不似真人,仿若一不留神,他便会化作青烟消失一般。
“夫人约我来,就是要这样看我吗?”傅少卿淡淡抬眸,浅色的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定定看着她。
沈清忧心中一动,轻轻落座,才勉强一笑:“傅大人应该知道今日我约你来所为何事。”
傅少卿低眼看着手中茶盏上漂浮不定的茶叶,微微一笑:“静云师太救过你的母后,也是你师哥的恩人,可,她知道的太多,留不得。”
沈清忧身子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冻得她面色煞白:“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是烨桑国前朝公主,知道秦逸是我的师哥,知道了我要利用纳兰轩复仇……你究竟还有什么是什么不知道的?”
她凄然轻笑,这个如玉的男子比纳兰轩还要可怕千万倍,她绝望的摇头:“可是,静云师太是无辜的,你为何要取她性命?”说着,她摄魂的紫眸泛起层层水雾。
傅少卿轻轻放下茶盏,神色平静:“世间上只有死人的嘴不会开口说话。”他淡淡抬眼看着她:“静云师太走得很安详,你可安心。”
“安心?傅大人,一个有恩与我的良善之人因我而死,你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