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宽敞的大殿里,披着一头枯如稻草的头发,梁兰鸢死命地看着那坐在首位的女子,那曾经是她渴望想要得到的位置,只是现在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与失落。
亲眼看到亲娘与兄弟被砍首,她梁家族人的血几可将建京染红,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至今仍难以忘怀,只有她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还不杀了自己?
她把自己从李盛基那个变态那儿要了来,除了将她的手筋挑断了之外,没再让她吃狗食,让她过上了一个像人的生活,但这样的小恩小惠岂能收买她?
此时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花颜俏丽的女子,恨不得让她的血肉一块又一块地撕下来,“李凰熙,你到底意欲为何?”
殊不知她带着恨意看李凰熙,李凰熙也在打量着她,这是她见过最落迫的梁兰鸢,没有前世的虚情假意与嚣张跋扈,竟是陌生了几许,只是她的心到现在仍然带有满腔仍无法释怀的恨意,那在金銮殿上自尽的父皇,那皇宫一夜的变故,那刺进腔膛的剑……
半晌,她用手肘靠在椅把上去着头,“我亲爱的庶母,让我猜猜你为何仍舍不得死呢?”此时她嘲讽一笑,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伏法,有无数次可以自尽的机会,但她仍活得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女人比自己以为的更凉薄,“你在等边关的大军回援,是吧?”
梁兰鸢脸上的神色一怔,父亲的计划她岂会不知?她始终不甘心认输,遂冷冷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奢望了,远水救不了近火,秦衍寒也不可能救下梁家。
李凰熙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微微换了个姿势,“梁兰鸢,可惜你却是白费了那么多心机,为此还不惜暗害萧太尉,他可是你爱的男人的父亲,你还当真下也入得了狠手……”
梁兰鸢的心里有了不良的预感,梁家已经全族伏诛,“莫非秦衍寒是你的人?”当即她质问出声,神色严厉。
李凰熙拍了拍手,一个男子被押上来,嘲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人是你们梁家买通的萧太尉身边的人,所以才有了他向萧荇哭诉的那一番行为……”
“你出卖我们?”梁兰鸢朝那个男人狠狠一瞪,这个计划知道者不多,父亲更是计划周详,原来他们费尽心思推上去的男人是李凰熙安插的棋子,现在整件事是越来越清楚明白,她也气得想要呕血。
那人看到这样的梁兰鸢哪里还有惧怕,遂也反口大骂几句,无非是错上了他们梁家这条贼船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然后又赶紧向李凰熙献媚道:“公主,小的是完全受到梁家支使才会做这事,是梁家要置萧太尉于死地才布了那个局,小的认罪,请公主开恩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梁兰鸢举起手想要狠狠扇这个男子一巴掌,只是那被挑了筋的手却软软地垂着,没有半分力气。
那个男子看着她当场又骂了几句,更是加添了不少枝叶进去,把梁家彻底地抹黑。
梁兰鸢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身体更是颤抖起来。
李凰熙却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戏,墙倒众人推,这是每一个失败者都必须经历的,上一世的她不就是这样吗?这一回轮到梁兰鸢尝尝那滋味,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人样子,现在看来感觉还不赖。
“李凰熙,你要报复也报复完了,我们梁家识人不清,落得如今地步我也怨不得人,只是,你也别笑得太早……”梁兰鸢突然转过头朝李凰熙阴深地道。
“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梁兰鸢,你不是爱你的萧郎爱得紧吗?做这有伤阴德的事时你就没有半分为他考虑?”李凰熙道,她是真不明白才会问出来,如今想来上一世萧太尉的死也是梁家的杰作,可怜那一世的萧荇居然不知道还与她一道在自己的面前打情骂俏,如今想来真是好讽刺。
梁兰鸢低低地笑出来,“李凰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他那个男人,他不过是我在追逐这天下至尊权利的附属品而已,你我是同一类人,别五十步笑百步,难道你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的一切?呵呵,现在的一切无非是成者王候败者贼,我梁兰鸢计不如你,我甘愿认输。”
此时说这话时,她眸子里一片苦涩,这天下终究是姓李的,她比她多了一重高贵的身份,比她多了一份优势,为了能得到与她同样的优势,她付出一切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如果李凰熙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必定要仰天长笑,上一世的她即使拥有这一切还不是被她逼得无路可?这份身份与优势其实是一把双面刃。
两世了,听到她这句认输的话,李凰熙突生无数感慨在心间。
正在此时,一扇屏风被人用力撞倒,被缚双手的萧荇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他发红的双眼看着梁兰鸢,一字一字问道,“要杀我爹的是你们梁家?你一早就知道?”
梁兰鸢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有想到李凰熙会让他在一旁听她们的对话,看到他这气急败坏恨不得要吞下她的表情,她又不禁有几分后怕,瞬间她想否认,不想破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是的,萧郎,我……”
“你不要再骗我,梁兰鸢,我萧荇一辈子最恨最后悔的就是与你有了交集,你不但要杀我父,更想要毁了我,就为了你那个所谓的皇图江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