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城门下突然蹿出一个骑着枣红色骏马的无须男子,厉声叫起了门。
“快开城门,杂家还等着进城呢!”无须多想,这人便是内侍朱贵了。
朱贵尖利的嗓音一发出来,便引得城头的一名守卫蹙起了眉。
城门下这个公鸭嗓的到底是谁,怎的这般嚣张跋扈?这颍州城再怎么说也是个州治,怎的什么人都敢来这里撒野?
“少废话,快开城门,是不是想吃鞭子了?想吃鞭子一会就去府衙里领,别在这里找不自在。”
县尉姜正瞪了那守卫一眼,连声斥骂。在这颍州城,所有军备的事情都归他管,便是刺史钱大人,都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因而数落数落个小守卫还是不在话下的。
姜正到底见过一些世面,他从对方的穿着举止已判定此人定然是长安来的贵人。别管那贵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哪怕只是个国公侯爷府中的管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哎,哎,我这便开,这便开极品fēng_liú学生:重生太子爷!”那守卫怎敢跟姜正抬扛,立时陪着笑脸欠着腰身倒退着来到了铁轱辘前。虽然他心中已经将姜正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一遍,眼下却不得不依着姜正的意思打开城门。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又有什么法子?
“咯吱!咯吱!”铁索搅动发出吱吱响声,不多时的工夫城门便被放下,铁制城门重重摔下扣在雪地上,压出一道道清晰可辨的辙痕沟壑。
“呸!也不知道注意点,这雪沫子都溅了杂家一连,这个小兔崽子!”朱贵抹了一把面颊上的冻雪,没好气的骂了两句便向李括欠了欠身子:“李将军,您先请!”
李括单手挽着缰绳,冲朱贵做了个延请的姿势:“朱公公请!”
“哎,你是主将,哪里有杂家先你入城的道理?这事要让陛下听到了,还不得扒了杂家的皮?”朱贵却是连连摆手,万分不依。
“如此,某便谢过了!”李括冲朱贵微微颌首致意,轻扬了记鞭子,便乘着清风入了城
一壶烧酒,一叠拍黄瓜、一盆酱羊肉、一叠花生米,很难想象,这便是颍州刺史钱源可招待李括的酒菜。
当钱源可命下人把这些东西端上席面的时候,便连一向随和的濮大锤都张圆了嘴巴。
乖乖,这个钱刺史也太抠门了吧。这份饭菜便是在军营中也算不得好,他却用来接待都督?这怎么看都有些跌价吧?
“呵呵,呵呵,李将军莫要嫌弃,为了不给叛军征集到粮草,某奉行了朝廷坚壁清野的政策,除了每户必须的过冬存粮,其余的谷物要么被征集,要么悉数销毁,绝不给叛军以可乘之机。”
钱源可见李括颇为惊讶,以为他心生怨意,忙在一旁解释道:“咱颍州城地处淮北平原,不比山城可以去打野味儿,时令蔬菜又存不下,一旦入了冬能吃的也就是些谷物。”
钱源可陪着小心观察着李括的神色,在确认他并无恶意后才稍稍舒缓了口气。
“原来如此,钱大人这么做,实乃大唐之幸,颍州百姓之幸。”李括闻言冲钱源可拱了拱手道:“只是不知颍州城的存粮够多久之用?”
两军交战之时,守城方为了避免攻城方到周边村庄劫掠粮草,都会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现下已经入冬,麦字自是已经磨成面,入了缸。但仍不能排除安禄山叛军攻陷周边郡县后派骑兵劫掠村庄的可能。故而钱源可一方面将愿意入城的村民携其粮食接入城中,一面排除士卒协助村民将多数米粮埋入自家宅邸地下,只留下数日口粮。这样即便安禄山的叛军劫掠至此,所能搜刮的粮食也不会很多。
“若是省些吃,约莫半年没有问题。不过,若是大军驻扎下来,恐怕最多三月矣。”钱源可稍思忖了片刻轻捋着胡须道。
“钱刺史不必担心,我军只是暂时在颍州城作休整,不日就会出发。”李括见钱源可以为自己想吃白食,连忙笑着解释以安其心。
“不急不急,您在颍州一日,安禄山那厮也多少有些顾忌。大军一走,颍州城的百姓又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钱源可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中满是落寞。
“如今安贼攻到了何处?”李括微微蹙眉发问道。从朝廷传来的邸报来看,安禄山只是控制了河南道北部的州县,至于南部的州县大多还在大唐朝廷的控制之中。
钱源可闻言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张舆图,在案几上缓缓张开:“李将军您看,我们颍州是在淮水和颍水的交界处,是河南道的最南部。往北走便是陈州、毫州、再向北走便是宋州和许州。如今毫州和陈州还在观望之中,至于宋州和许州已经落入安贼之手了末世异神。”
“想不到叛军实力如此强盛,已经许州城!”李括狠狠的一拍案几,咬牙道:“许州一破,关陇和淮南道的联系便被切断,朝廷再想从江淮之地运送米粮入长安便得绕远道而行,其中耗损势必会增加。”
钱源可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李将军分析的不错,或许这也是安禄山急于拿下许州的原因。一旦让他彻底打通河南道各州县,我大唐再想安然向关中输送米粮要话费的代价就要大的多了。虽然关中可以自给自足,但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括点了点头道:“陛下着我从都畿道入长安,以钱大人之见,李某该从何处取道?”
钱源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心道是你领兵恁的来问我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