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袭来,月影朦胧,水光交错下,处处暗影疏疏,一路走来,整个南宫府的景色美如画卷,然南宫羽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面前这些,吩咐着浅衣推着新做的轮椅,直往湖心亭走去。
“浅衣,你在这等着。”立在亭子外,南宫羽的目光淡淡地望着亭子里月光倾泻映照下的一方地面,眸光暗暗一动,漠声吩咐道。
“小姐要自己…”浅衣张开了嘴,有些担心的盯着南宫羽。
“嗯?”南宫羽眉眼一横,“有问题么?”
“没有。”浅衣摇了摇头。
南宫羽也不再多说,径自双手滚着轮子,便向着亭子里走去。
皎洁的月光下,那方青砖地面上的纹理,精细可观。
南宫羽缓缓俯下身,一只玉手小心翼翼的按照记忆,利用各种规律,反复地在青砖上摸索。突然,在经过多次实验后,青砖猛地一陷,一个刻画木匣从里面弹出。
她记得前世她为了他,亲手灭南宫家满门时,一向与她作对刁难的大哥南宫凌,居然在死前亲口告诉她,她母亲曾留给她一个木匣,被放进了湖心亭的暗格里,以南宫家普通的机关之术便可开启。可就在他正要告诉她暗格的所在方时,因为南宫媚的一声救命,她什么还没有听清,南宫凌便永远的闭上了眼。
在此后,北傲风将南宫府赐予了她,她便经常跑到湖心亭里,按照南宫凌说的方法,想要找到暗格,取出木匣。可试了许多次,都没有结果。最后,她便想了一个办法,将所有的可能一一尝试排除。
直到入狱前的一晚,她只剩下一房青砖没有动。借着月光,她准确的记住了位置,想着下朝后,再来勘破。但,谁知会直接被打入地牢,也再出不来。
南宫羽轻轻的摸着木匣上的锁,如果不是打算明晚离开南宫府,担心再无机会来取母亲留下的遗物,她断然不会冒险前来取这木匣。
重新移回青砖,小心藏好了木匣,南宫羽抚了抚木轮,正要走出亭子。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前方传来……
南宫羽诧异抬头,看到不远处连着湖心亭的白石拱桥的桥心处,潇洒立着一人。
青衣,长桥,玉笛,眼前是碧叶连天,脚下是碎玉浮动,波光粼粼,他的面容坚毅俊美,眼中清波荡漾,桀骜如星。
清亮的笛音从薄润的唇间飘然婉转,时而阴郁低沉,时而清高傲然,时而欢快如火,似一张风情无限的网,淡淡地流泻在水月之中。
“大少爷?”浅衣看的惊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南宫府里,除了老爷外,所有人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位南宫大少爷南宫凌,他虽相貌俊朗,却向来我行我素,讨厌俗事,更不喜欢与人应承。在整个府里,除了媚儿小姐外,他几乎看每个人都不怎么顺眼,尤其是对刚接回府不久的自家小姐,屡屡找茬挑衅,为了不让夫人忧心,小姐总是忍了。眼下,两人碰一起……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一叫,笛音猛地戛然而止。
悠然沉寂间,南宫凌的目光隔着夜色,骤然直直落在了南宫羽的身上。那眸子没有半分愕然,仍是嚣张傲然的盛气,好似南宫羽的出现,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影响。这让南宫羽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月下,南宫凌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缓步穿过白石拱桥,走至南宫羽的面前。那一双俊眸在素色的纱灯照映下笑的更为肆意。
“小姐是…。”浅衣一愣,快步挡在了南宫羽面前,似要护住南宫羽。可那哆嗦的嘴,却在对上南宫凌黑眸的一瞬间,说不下去。
“不知规矩的丫头,这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南宫凌冷冷地一喝,浅衣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她也知道她逾越了,可小姐…
“起来。”南宫羽终于在久久的静默后,说出了一句话,这话带着不容商量的威严。虽是说给浅衣的,可她的眸子却从始至终望着南宫凌,不曾移开。
浅衣被南宫羽的态度一怔,可还没清醒之下,身子却认了南宫羽的话,已经下意识准备直起。
“你敢!”南宫凌没想到一直忍耐他的南宫羽也敢与他相抗,瞳孔惊愕下,一抹愤然,欲欲而起,瞪向浅衣。浅衣一个惶恐,又跪了下去。
“起来。”南宫羽再一声令下,浅衣准备起身。
“你敢!”南宫凌更重的一记狠眼下,浅衣又再次跪下。
“起来。”南宫羽不示弱。
“你敢!”南宫凌也不服输。
…。
他们越说越快,突然,眸光一转,南宫羽直喊:“你敢!”
南宫凌还没反应过来,一声“起来。”已经脱口而应。觉察之时,顿时,脸色沉如黑炭。
南宫羽却望着南宫凌轻轻一笑,扭头看了眼几番折腾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的浅衣,淡淡道:“大少爷都已经让你起来了,你还不起来?”
“是。”浅衣擦了擦汗,鼓着气,才缓缓站了起来。可心里却欢喜的厉害,看向南宫羽的眸子里,满是愕然与叹服。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大少爷会败在自家小姐手中,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浅衣,我们走。”南宫羽扫了眼南宫凌,幽幽的别过了他的目光。她知道,多留在这里一秒,木匣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大,毕竟她并不能确定南宫凌是不是现在就知道木匣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