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婉歌欲要解释,而后眼前的男人终于安静的看着她了。
凌婉歌却是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解释起,如果这是昨天之前,她还能理所当然的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可是今天,她却不能了……
“好好休息!”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凌婉歌却是望着他没有再说出一个字,便折身出去了。
凌婉歌下意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而后想,或许,自己真该好好的睡一觉,理一下混乱的思绪,清醒一下大脑,再来想如何面对这个叫做袁锦熙的男人……这两天似乎是真的累着了,所以,不多时,凌婉歌便觉得意识开始发沉,渐渐的熟睡了过去——
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枝叶上,击在朱门琉璃瓦的殿门上。夜,黑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所以,也没有人看见那个跪在阶梯下的娇弱身影吧!更匡论,那小人儿已经趋近于虚弱的呼吸,早已被这纷乱的雨声淹没。
高处的殿阁里,有烛光透过雨帘,微弱的洒在阶梯上,借着那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得出那跪在十几级阶梯下的娇小人儿已经被冻得发颤。
而小人儿却好似不觉雨点拍打在身上的疼痛,固执的跪着,丝毫没有挪动一下,找地方避雨的意思。
“七姐,七姐?”这时,焦急稚嫩的唤声像一道在黎明之前敲醒曙光的磬钟,让小人儿的鼓膜震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个更弱小的身影,提着衣袍推开身边举伞护着自己的人,一下子扑到小人儿的身边,抱住了她。
“玄,玄锦……”小人儿弱弱的轻唤扑过来的弟弟,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本想抬起手扶一把弟弟,告诉他地上湿凉。然后发现,原来自己的四肢早已冻得僵硬麻木,不听使唤。
“七姐,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下这么大的雨,父皇为何不唤你进去?”小男童焦急的问道,抬手欲擦拭掉高自己几个头的小女孩脸上沿着发丝滑落的雨水,却发现他刚刚擦去一缕,便有更多湿凉的雨水顺着小女孩稚嫩的脸颊滑下,怎么也阻拦不住那些冰冷对身体的侵袭。
“我,我没事,是我自己犯了错要惩罚自己,不关父皇的事情,玄锦乖,你先回去吧……”小女孩勉强想扯出一抹笑,却是肌肉僵硬,唇瓣的线条曲起的表情更显悲戚。此时却是清楚的知道,她的怨,她的恨,便由一人承担好了,无谓牵扯进其他人。
“七姐姐怎么会犯错?我不信,我要去问父皇——”说着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要往阶梯上冲。
小女孩欲开口阻止,却是嗓子一哽,身子一倾,趴倒在雨水里。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小男童拎着被雨水淋的湿重的袍脚拾级而上。期间因为天黑路滑,而差点栽倒。
幸好身边服侍的人扶了他一把,小男童才幸免于难,没有从阶梯上滚下来。
昏昏沉沉之际,小女孩已经无力再爬起来,亦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可是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睡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女孩感觉有人架起自己僵硬的身体。
前一刻还在周身拍打的雨点,一下子便好似与自己分隔出了两个世界的距离。
有很多焦急的呼唤代替了雨声在耳边响起,小女孩这才极力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的,却只是明黄的袍脚。
少女想抬起眼,看看眼前的人,却怎么也抬不起发僵的脖颈,瞻仰不到眼前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她的高贵头颅。
“请陛下……准,准许紫,紫罗,退出内庭,入……入司玄门!”小女孩听见自己终于费力的吐出自己的心声,同时也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你刚才叫朕什么?”头顶上传来男人威严含怒的质问。
小女孩听出男人的怒气,却是费力的勾起唇瓣,闭上沉重的眼皮,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的开口:“请陛下成全……”
前一刻碎了的心这刻莫名的便消失了疼痛,也不知是疼的麻木了,还是突然她感觉自己要死了,所有的世俗恩怨,便就此一笔勾销了。自从以后,不必再为眼前这个此刻连屈身看自己一眼都不肯的尊贵男人伤心难过。
“七姐……”
——
眼一眨,黑沉的雨夜顿成满目苍白的风雪天地,跪在同样的阶梯下,换做了少女亭亭的身姿。
这次没有等太久,雪花都未能没过少女的足面,明黄的衣袂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回来见朕了!”男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沧桑。
“臣查到兰妃之事另有隐情,请陛下三思而夺!”少女却是直接道出来意,未作半句的寒暄。
许久,男人未曾开口说话。
但是少女分明感觉得到,居高临下的男人盯着自己的视线,即使不看,也压迫深沉。
“朕的儿子没了,你说,朕该如果冷静三思?”僵持了许久,男人开口道。
少女听了,这次主动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入目的是男人花白的鬓角。而少女看见的仿佛也只是这些花白的发,而后带着几分讥嘲的开口:
“陛下每年没的儿子还少吗?臣以为,陛下宠爱兰妃颇深,一个儿子而已,无甚大碍!何况,您已经儿女成群,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当无谓。”
而后,少女成功的接受了男人的怒火。她却只看着男人气得发颤的额角鬓发,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