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语音响起,殿内刚才因宁王与段无妄唇枪舌战的僵硬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出乎虞锦意料,李润竟穿着一身月牙白锦缎长袍而来,与平常黑衣着身不同,多了几许温润祥和的味道。
太子李润到来后,满朝文武又转了风向,围着李润逢迎拍马,李润从容应对,不骄不躁,宁王托大,见到李润时并不行大礼,倒是其身后的仪王庞芴衣,谦卑地上前对李润行了君臣之礼。
如若说宁王只是托大,那么段无妄的态度就算是不恭不敬了,他大刺刺地坐着,见谁也不曾起身见礼。
李润的位置在段无妄的上首,李润走过来的时候,虞锦潜意识里便要朝后面躲开,谁知李润却疾身逼了过来,也不言语,只是目光犀利地盯着虞锦,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意味。
李润坐下后,侧身朝段无妄说道:“誉王好清闲啊。”
“太子此话差矣,太子来了后,无妄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不待别人惊诧,虞锦先扫了段无妄一眼,这段无妄难道今天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对谁都出言无状?外传誉王段无妄嚣张跋扈,虞锦却凭着这数十日的相识,断定那只是段无妄做出的假象,依着段无妄的心智,他不可能做出损己之事修仙狂徒。
李润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大度地未曾理会段无妄的话,而是有意无意地又看了虞锦一眼,如若平常,虞锦也会回刻意避开李润的目光,只是此刻的虞锦却毫无反应,因为她的心思全部落在了仪王庞芴衣的那双如鹰般炯亮的眼睛上,错不了,仪王正是那天在茶楼与自己交过手的蒙面人。
看来阗帝将宁王义子庞芴衣封王这一招棋走得高明,庞芴衣定是与宁王存有外人不得而知龌龊。不知情的人一定意味阗帝将庞芴衣封王乃是对宁王李通的恩宠,岂不是这分明就是一招计谋,离间。
没过多久,阗帝与慕容皇后、奕王一同前来,群臣拜贺之声不断,虞锦却趁机看清慕容皇后的面容,天姿国色,雍容华贵,其身边的奕王面色平静,按理说能够跟随阗帝与慕容皇后一同到来,也算是一份恩宠,可是他却依旧淡漠地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阗帝的一呼百应,与整个大殿上的群情沸腾,在虞锦看来都是一场戏,谁都知道为慕容皇后庆寿是假,将这些封疆大吏召回阳城敲打警醒才是真。她身在大殿人却游离其外,并且她发现游离其外的人并不是只有她第一个,另外一个人,便是慕容皇后。
阗帝似是也有些察觉,低声询问慕容皇后,慕容皇后平静地说道:“皇上,臣妾乏了,想回宫更衣,请皇上恩准。”
阗帝点头答允,慕容皇后起身后,却突然朝座下的奕王看了看,轻声唤道:“奕儿……”
奕王始终垂目,甚少往阗帝与慕容皇后那边看过去,连身边频频来献殷勤的左相也不曾理会,此刻,更是对慕容皇后的话恍若未闻,慕容皇后的眼眶顿时有些红了。
阗帝顿了顿,似是心中存着极大的挣扎与痛苦,终是说道:“奕儿,天黑路滑,你好生服侍着你母后回宫。”
众目睽睽之下,奕王自是不能再对阗帝的话置若罔闻,于是起身走向慕容皇后,递手过去扶住慕容皇后,离开。
段无妄拿起酒杯,朝后举着,接着虞锦为其斟酒的功夫,问道:“你就不想去凑凑热闹?”
“那好,我不妨就出去透透气。”
虞锦笑着应下,因为她看到对面而坐的庞芴衣也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
澄瑞宫。
慕容皇后试图将奕王拉至自己身边坐下,谁知奕王落座之时,却仍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慕容皇后见奕王毫不犹豫地将手从自己的手里抽回,顿时再也无法保持仪态,痛苦追问:“奕儿,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母后吗?”
奕王冷冷回道:“原谅?我要如何原谅?我拿什么去原谅?这钉在我身上的,不是别的,是你给我带来的耻辱与羞愤。”
“奕儿,母后知道自己当年不对,母后……”
奕王苦笑道:“你在我面前,一定要自称母后吗?换言之,就算是阗帝没有废了你的皇后宝座,你就能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仍旧是母仪天下吗?你应该明白,阗帝不废你,不过是碍于你慕容氏一族曾经的荣宠和光耀,可是这多么年了,慕容氏已经被阗帝一点点瓦解,族中最显赫最有本领的慕容城在当年事发之后置身事外,从此不过问慕容家族任何事,你说,你如今还有什么倚仗?你这个皇后迟早会被废,而我这个假皇子……也一定会被诛杀。”
慕容皇后痛哭出声,从椅榻上滑落,哭诉道:“都是我的错,我一念之差,却不想会造成今日的局面瓦罗兰英雄记。我当日为了报复皇上,与人苟且暗结珠胎生下了你,我也好生后悔啊。事发之后,我跪求皇上饶恕你的性命,并承诺将你送至苦寒之地封王,此生永不作染指皇位之想,皇上才应下的。”
奕王起身,背对着慕容皇后,摇头讥讽道:“他哪里是将你的哀求看在哪里?他只不过是顾及自己的颜面,谁能想到堂堂皇后竟然会生下一位孽种,这如若传言出去,必将会被人诟病,到时这无尽江山岂不是多了一抹不能拭去的肮脏?所以,他容我活了下来,却若蝼蚁苟且般活命。”
慕容皇后伏在地上,用手扯住奕王的袍角,恳求道:“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