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的话或许让白无想有片刻的怔忪,白无想手中的长笛略往地面处垂下,眼中闪烁着是算计的精光,只听他带着讥讽的口气,缓缓说道:“你要我在乌雅战士面前亲口答应叛变自己的国家,这就是你作为大盛唐朝储君的谋略?”
虞锦看了李润一眼,李润狭长的丹凤眼半眯着,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白无想的话而感到恼怒,在虞锦看来,李润也如自己一般,都察觉到了白无想未曾不是此地无银的举动,李润开出的条件,他怎能不动心?
可是,如今这境地,白无想却连流露出此意的可能都没有,诚如他所说,在乌雅众人跟前,他如何能够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虞锦明白,李润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白无想与乌雅决裂。只有这样,他才能让白无想真正地为己所用,不再对大盛唐朝有所危害。
那一端,满身血污的段无妄将拦在跟前的段祥一把推开,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旗帜,一跃站在马背上,猛力一挥,旌旗猎猎,横指乌雅国那一方,运足气息喊道:“我段无妄在此立誓,谁若敢伤及这两人性命,我必将亲率三十万大军踏平乌雅,让乌雅血流成河,白骨堆积,从此万劫不复。”
段无妄站在马背上,神色凝重,那口气中的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不凡英姿犹如青松屹立,一句让乌雅从此万劫不复,足以震慑千军万马。
虞锦站在李润身侧,在李润深情的注视下,将手递在他的手心内,随着他飘逸的身形步伐而动,李润右手持剑,招招毙命,在乌鸦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将虞锦安然无恙地护在身边。
段无妄站在马背上,将手中的旗帜交给身旁的旗兵,接过段祥手中的弓箭,朝攻向李润和虞锦的乌雅士兵射去,箭无虚发,一箭结果一人性命,那些乌雅士兵忌惮段无妄手中的弓箭,战战兢兢地左右环顾,于是攻向李润和虞锦的力量便有所减弱残妆天下。
而白无想始终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的李润和虞锦,倏地,白无想腾空而起,手持玉笛攻向了虞锦。
李润将虞锦拉退了一步,却仍旧不能避开白无想的攻势,于是挥剑与白无想刺来的玉笛相抵,虞锦只觉得李润的身形一滞,未及多想,便见近处的白无想蜡黄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虞锦心中一动,猛然间回头朝段无妄看去。段无妄背上箭囊已空,情急之下将旗兵手中的旗帜顶端斩断,搭在弓弦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白无想射了过去。只是段无妄松开手的那一刹那,却百转愁肠,连思绪也凝滞了一般,手不自觉地捂在了胸口上。
那截尖利的旗杆顶端从虞锦身边呼啸而过,,就这样刺进了白无想的胸口,迸出一串串的血浪,溅湿在白无想的衣襟上。
白无想蜡黄的面色僵硬而呆滞,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神情,他用手捂在胸口处,朝李润和虞锦阴森森地笑着,眼中流露出得逞的意味,猛然间拔出了旗杆,不着痕迹地递在了李润手中,低声道:“希望殿下可以信守诺言。”
乌雅士兵上前相护受伤的白无想之时,平生与段祥已经带人杀出血路,将李润与虞锦护着回到了段无妄那一侧。
段无妄见到虞锦之后,想要开口对虞锦说些什么,却只是勉强笑了笑,笑容一闪即逝又暗沉了下去,他的手始终捂在胸口,欲言又止。
虞锦将手搭在利润的腰间,本想低声朝李润耳语几句,谁知触手处却感觉到一股冰凉,心中大惊,抬起手来未等细看,便听段祥大声吼道:“太子,太子他受……”
段祥话音未落,已经被平生捂住了嘴,段无妄狠狠地瞪了段祥一眼,段祥寒蝉若噤,不敢再出一声。而平生却麻利地将手里的披风递了上去,挡在了李润受伤的腰侧。
虞锦始终抬着未曾落下的手,满是红褐色的血迹,她紧紧握住了拳头,震惊之余,愤恨地看向乌雅国的方向,心中默默起誓,必定会让乌雅国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段无妄低喝道:“太子殿下受伤的消息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军心动摇乃是行军作战的大忌。段祥,你和平生伺候太子殿下和金玉公子先行回营,这里留给本王来收拾。他们既然已经进了大盛唐朝,本王必定叫他们有去无回,片甲不留。”
李润一直轻蹙眉头,听见段无妄的话后,说道:“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一点皮肉伤,不必兴师动众。”
一直未曾说话的虞锦,微微低着头,眼眸下垂,此刻,明知李润不过就是怕自己伤心才安抚自己,轻抬眼帘,一已是汪秋泓,蓄满了泪水,紧紧抿着唇角,不让它落下。
虞锦朝李润含泪笑着,上前扶过李润的手,说道:“你为我受了伤,就由我来照看你。”
李润任由虞锦扶着自己的胳膊,朝前走了几步,上马之前,回身说道:“誉王,放这些被俘的乌雅士兵走,你们也都回营吧。”
段无妄急道:“为什么?咱们好不容易设局才捉了这些个俘虏,虽不是大捷,也算是能够上报皇上的骄人战绩。你放他们离去,将来怎么跟皇上交代?”
李润与虞锦相视一眼,只不过就一眼,就已经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于是李润略扫了段无妄一眼,淡淡说道:“不要问为什么,你必须依从,这是本太子的命令。”
段无妄气怒地将手里的弓箭掷了出去,段祥机灵地跃身接住,长舒一口气,识趣地没有再嬉笑,躲在一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