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江虽说是少府寺堂堂从三品少府寺寺卿,可这白府却是官员府邸里少有的幽静低调,府中处处是山,步步是水,倒是一副江南小园林的水乡风味。
在白府小住了半个月,先是正式拜见了白老爷,一个同样清瘦得惹人忧的年过五旬的老人家,又是得知只因这白府的大夫人前年早逝,使得这痴情人白问江也是日渐消瘦了下去。
“那如何不见府里其他几位姨娘?”云璧和白诗诗只是在屋里打着璎珞,只做女儿家的物什玩意,随意开口问道。
白诗诗却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做了一半的璎珞缎子,长叹一声,才是开口说道,“爹爹专情,一生,就娶了我娘一人,哥哥常年在外游学,爹没有舍不得,妹妹话谊半年前入宫,爹也没有舍不得,唯独娘亲去了后,爹爹就似没了魂一般,”说罢,又是看着云璧,眸里闪着晶莹,只道,“如今虽得一人心,未到白首却相离。”
云璧看着白诗诗低眉叹息,心里也是几分不好受,劝了几句,絮叨了一阵,却是听得这白家的婢女来报,说是东西都到了。
看着白诗诗苍白的脸上终于是浮出了几分喜色,云璧笑问,“什么东西,让姐姐这么开心?”白诗诗年长云璧两岁,两人相处久了,也就以姐姐妹妹相称。
“不过是些中秋拜月的物什,”白诗诗又是拾起璎珞,含笑道,“中秋将近,妹妹也该和我一同拜拜月神,祈求家人安好,说不定,还能求段好姻缘。”
云璧知道这最后一句是白诗诗在打趣自己,两个女儿家,又是一阵嬉闹。
是夜,有些凉了,白诗诗又是派人送了床锦绣被褥过来,玉暖一人怀抱着这一人高的玫红绣金的暖褥子,一进房,却是看到云璧痴痴扶额看着窗外,问道,“明个就是中秋了,小姐是在思念姨娘吗?”
姨娘?史临冬?自己的娘?云璧恍然回神,看着玉暖在床边收拾,没有作答,只是遥想起过去的事,想到白诗诗的话,家人?柳晓自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许是自小没有父母的缘故,柳晓曾今极其的自闭,更是不愿意相信别人,除了白苏,云璧蓦然低首,这个曾今一颗糖都要和自己分着吃的好姐妹,这个天天都愿意赖着自己,和自己厮混闯祸的好姐妹……
玉暖回身一看,却是看着云璧单单只披着曾白纱的双肩在不停的抖动着,以为云璧是触景生情,走近了,轻轻一唤,生怕伤了云璧的心。
“小姐?小姐你莫伤心了,姨娘不在身边,还有玉暖呢,还有玉暖陪着你。”
云璧闻声,只是猛然一抬头,这脸上的表情,却是将玉暖吓了一跳,云璧不是在哭,不是在感怀漂泊之苦,她在笑,笑得凄厉,又是笑的让人几分心疼。
白苏,还有赵辉,云璧在心里默念,你们让我变得爱依赖,但是,也让我变得更绝情。
第二天,中秋佳节,京城终于摆脱了长达一个月的阴霾与死气,皇帝有诏,中秋佳节,普天同庆,举国同欢。
京城八字街,平日里瓦肆酒楼本就夜夜无眠,如今太阳都还未落山,都已是歌舞升平,这街边摊贩一个挨着一个紧紧排开,大多是卖着灯笼物什,加上这街道两旁店铺挂着灯笼招揽客人,满街的灯笼,可以想见,这到了晚上,该是怎样的万家灯火,流光溢彩。
“小姐,咱们晚些可是还得回去呢,白小姐还等着小姐拜月神祈愿呢。”玉暖紧紧跟在云璧身后,不停的提醒着。
“怕什么,如今才申时,还早着呢。”云璧扑哧一笑,难得今个心情不错,来了这京城也有半个月,却都未曾好好逛逛这繁花似锦的大都会,如今是拉着玉暖琉烟二人出了白府,好好领略一番。
“小姐你看,”说话间,琉烟左手提着一个兔子形花灯,右手挥着一个白色京剧脸谱彩绘的面具,很是欢喜,“小姐,你看,这面具好不好看?”
云璧见着琉烟欢喜模样,也是抿嘴一笑,又是打趣道,“这京剧里白色是代表奸诈狠毒,你说,好不好看?”
琉烟瘪瘪嘴,又欲再开口说些什么,这人群里却是一阵骚动,原本就挤挤攘攘的人群如今更是乱作一团。
“怎么了?”玉暖死死的护着云璧。
“我的面具。”只听得琉烟的惊呼。
人群中,猛然窜出一只脱缰之马,身上还套着缰绳,却是不见其主人,在闹市里横冲直撞,毫不顾忌,人群更是哄乱成一团。
云璧被玉暖护着,只是露出眉眼,却是突然瞟到一个正站在道路中央茫然失措的小女孩,五岁大的模样,看着迎面而来的怒马,却是只知道哭,不知道躲,眼看着,疯马扬蹄将至,这小女孩却是身处险境。
突然之间,云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玉暖,却是直直的朝着这路中央的小女孩奔去,扑下身子,也不管人群里的玉暖和琉烟怎样的呼喊欲阻,只是一把抱住这小女孩,只感觉到这怀里的人在不住的颤抖,低吟了一声,“别怕。”
眼看着疯马踏蹄而来,行至云璧跟前,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二人必定是九死一生,非死即伤之时,这疯马却是飞身一跨,如马踏流云,再一落地,却是扬身越过了云璧和这小女孩子,稳稳落地,如飞燕流云般流畅。
众人皆惊,却是蓦然响起一阵阵的喝彩,无不惊呼着,好马术。
云璧依旧怀抱着这小女孩,只是微微一抬头,却是看到这马上不知何时竟然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