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陪着老爷子沿着走廊慢慢地走回了西堡。
一路上,老爷子都反常地沉默着。
一回到东堡的卧房,卡萨就挥退了佣人,亲自上前拉开窗帘,摆好座椅,回头却看见老爷子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了藏在镜子后头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古老的首饰盒。
老爷子打开了首饰盒。
盒子里铺着蓝色的天鹅绒布,一条项链静静地躺在上面。嵌满一克拉碎钻的项链正中是以雕琢成片的红宝石拼成的一大两小三朵玫瑰,玫瑰的蕊心处,是三颗价值连城的粉钻。
首饰盒被搁在梳妆台上。
老爷子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那条项链。
看到这条被尘封多年的项链再一次重见天日,卡萨的心中一下子有了明悟。
“婚礼……”老爷子沉吟道,“就在下个月了吧?”
“是的,先生。”卡萨恭敬的低下头。
垂帘被缓缓的拉开。
镜中的女子穿着华贵的曳地婚纱,蓬松的裙摆更加显现出她的纤细腰身,而镶满钻石的珍珠色绸缎,则衬出了她的肌肤胜雪。
听见身后的响动,她回眸看了过来。
米尔斯微微怔住。
“好看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米尔斯唇角微勾。
她收回目光,语气有些冷淡,“可是我不喜欢。”
她挥了挥手,垂帘被重新放下,须臾后,换回轻便衣服的她从垂帘后走出,走到他身侧的沙发上坐下。
侍从端上来一杯红茶。
她伸指勾住杯耳,一边轻啜,一边吩咐着设计师将礼服按照她的喜好修改,“……你错了。曳地裙摆对于我来说可不是彰显高贵,如果无人帮助,那会让我连路都走不了。”
说完这句话,她回头瞥了米尔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看起来,就好像傀儡娃娃一样。”
米尔斯微微一怔,脸上旋即绽出一抹笑容。
“傀儡娃娃……”他轻旋着指间的戒指,低头笑道,“我怎么敢呢?”
周遭的人嗅到了空气中的浓烈火药味,不由得面面相觑,乌纳一个眼神示意,一群人便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屋内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米尔斯才再度开口道,“知道为什么,我父亲没有将族长之位传给我吗?”
她斜倚着沙发的扶手,唇边微微含笑。
“如果仅仅是对一个大家族而言,我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米尔斯微扯唇角,笑容里闪过一丝阴翳,“可是汉密尔顿需要的,是舒尔茨和凡赛的良好交情。”
勒法夫瑞和汉密尔顿,同在巴黎。
这两个庞大的家族,离得……实在有些太近。
“如果不是凡赛出了事,如果不是我和莱伊结下了秘密同盟,就算我再筹谋数十年,你以为,那帮老头子就肯让舒尔茨下台,让我上位么?”
她蓦地站起。
米尔斯乍然跃起,抢在她走到门边之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臂,浅灰色双眸中第一次闪现出怒火,“伊蒂斯!”
“你和莱伊?”她猛地回过头,不怒反笑,“你和莱伊?!你不知道我和莱伊的关系么?”
米尔斯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看起来在强压着怒火。
她重新撇开头。
“伊蒂斯。”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
米尔斯握住她的手腕,将一条手链戴在她的腕间。
怒气未熄的她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这是礼物。”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道。
她眯了眯眼,抬腕正要解下那条手链,却突然愣住。
链子上吊着几枚小小的,精致的四叶草。
台湾。
月光从窗户透入,勾勒出书桌后头的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
门外的走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按下了门边的开关,室内一下子大放光明。书桌后的简立文皱着眉头微侧过脸避开光源,迅速收起的手心里,有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司徒琳披着一件长睡袍,□的双足踩着一双拖鞋,“还不睡吗?”
“嗯。”他将手拢进了口袋。
“头又疼了?”
他没有回答。
司徒琳绕过书桌走到他的身后,动作娴熟地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两侧轻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白天要忙工作,晚上又不能好好休息,时间久了,就是铁人也会垮的。立文,去看看医生吧。”
“不是看过了吗?”
简立文微闭起眼睛,笑容里有些嘲讽,“王医师、李医师……还有你上次特地请的那个白发苍苍的陈主任,不是都说没有问题吗?”
司徒琳的动作微顿。
“你明知道……”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医师。”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
“立文……”她扶着椅背,语气里带着点哀求,还待说下去,保姆已经抱着简默站到了书房的门口。
“妈咪……”中途睡醒的简默揉着眼睛看了看书桌后头的一双父母,犹豫了一下,冲简立文张开了手臂,“爹地,抱抱!”
张雅薇眼里一闪而逝的那一抹痛楚虽然极其细微,却没有瞒过米尔斯。
“伊蒂斯,”他松开了她的手,“我……”
她抬眸望向他,目光里的某些东西让米尔斯一下子缄默。
也许是因为这根四叶草手链吧,她决定给他一次最后的仁慈。
“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她轻声道,“这段婚姻,从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