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叫唤啥?”何桂儿在何花儿耳边低低训斥道,“你两个妹子和我爹都在客厅喝茶说话儿,我和我爹好心来瞧瞧你,还能害着你不成?”
何花儿睁着惊恐的眼,渐渐地就不挣扎了,用力甩开她的手,撇过头去,不理会她。
何桂儿见她不叫了,便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自己个儿想清楚,既然没事,那就放聪明点,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方家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家开罪得起的。”
“也是你自己个儿太莽撞,谁的墙角都敢听。你没读过书,我也不怪你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只一点你要记着,非礼勿言。什么样儿的人家是你惹不起的,什么样儿的人家是你必须巴结的。别算错了道儿,妄想凭着知道别人家一点子辛秘就能捞一笔,那是没谱的事儿。”
“也亏是我瞧见了,上去帮你求了情,你才能捡回一条命,要不然,还不知道咋地呢!你也别寻摸着跟你爹娘和你妹子说这事,你爹娘不用说了,都没囊没气儿的,你还妄想他们能给你出头?你那俩妹子,虽然看着机灵,可到底是两个小姑娘家,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斗?人家那拔根毛儿都比你们腰粗,都能压死你们呐!”
何花儿蓦地抬起头,双目含泪地瞪着何桂儿。
何桂儿心下一跳,便有些心虚,还是逞强地说:“你瞪我干啥?我可没说错!我那时以为你水性好,哪里想到你这么不中用,跌进去就爬不上来?”
何花儿气得不行,泪珠滚落下来,抽抽噎噎道:“要不是你推了俺一把,俺一脑袋狠狠撞在假山壁上,撞得发了懵,俺能差点被淹死?你别打量着俺不知道,俺那时是发晕了,迷迷糊糊听见你跟那方小姐商量要把俺推下池子里一了百了,还说啥死人的嘴才最可靠,不会将她的秘密说出去。俺还求你念在嫡系堂亲的份上救救俺,你就只巴望着讨好贵族家的小姐,你不把俺的命当命!你…你好狠毒的心肠!”
“你胡说啥!”何桂儿白了脸,“你别血口喷人,我瞧着你是撞坏了脑子吧。我好心好意来瞧你,你居然这样攀诬我,你还有良心吗?”
“没良心的是你!”何花儿苍白着脸反唇相讥,她虽柔弱老实,并非没主见。昨夜瞧见了何桂儿狰狞狠毒的真面目,便再不打算忍气吞声。“俺从没想着要跟俺妹子说这件事儿,俺不是为着你,俺是嫌说了都脏俺的嘴、听了都污她们的耳朵。你们那样狠毒的心思,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你为了攀龙附凤,把自己的良知都给卖了你…你还以此要挟方小姐,要她给你介绍门好亲事,不然就将我的事和她的秘密一道说出去,让她想嫁入苏家的指望彻底破灭。就你这样儿的,以后嫁去了谁家,都是祸害!”
何桂儿被她戳到了痛处,表面上的伪善也不装了,扑上去就撕扯何花儿,要让她闭嘴。
那手还没碰触到何花儿,先一步被人抓住了,僵在半空中。
何桂儿一怔,回头,正瞧见何莲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一脸阴沉地瞧着自己。
她被吓了一跳,本就心虚,这时不确定何莲儿将她方才和何花儿的对话听去了多少,正要说什么为自己辩解,话未出口,只见何莲儿高高举起了手,“啪…”一声,狠狠一个耳光就打在她脸上。
“哎呦…”何桂儿惊叫了声,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何莲儿一个小丫头打脸,猛地有些懵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待反应过来,娇美的脸上尽是扭曲的恼羞成怒,“你个死丫头敢打我!”她气急败坏,伸出尖利的指甲,疯了似的去搔何莲儿的脸。“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才知道我的厉害!”
“莲儿…!”何花儿担心自家二妹吃亏,她又躺在床上,浑身晕乎乎的没劲,急得不得了,便惊呼了声。
何莲儿也不怕她,抢先一步抓住何桂儿伸过来的双手,使劲全力往后一扭。
“啊……”何桂儿惨叫了声。她自来被人伺候惯了,哪里是何莲儿这样做惯粗活的农村丫头的对手?一下便着了她的道,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便急了,大声哭喊:“爹…爹…快来救我!何莲儿要杀人啦!”
真正的恶人先告状,何莲儿气白了脸。一把松开她的手,左右开弓就往她脸上接连扇了四五个耳光。
何桂儿年纪比她大,身量也比她高。何莲儿的最后两下并没很使得上劲,饶是如此,也够何桂儿受的了。她娇嫩白皙的脸上霎时又红又肿。她往门口一瞧,没有任何人因为她的喊声过来瞧瞧。
心下便有些惶惑。
何莲儿冷冷一笑,“想找你爹来帮忙?他跟小梅一块儿出去了,说是要去给小梅买些小玩意儿哄她高兴呢。”
何桂儿气得暗暗跺脚。她昨日晚上坐席时,瞧见一边的方六吃了一半儿席,便神神秘秘往后院的池子边去了,心里好奇,跟在她身后悄悄过去瞧她搞什么鬼。
原来是方六跟一个姓裴的知客少年在假山后头争执。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那姓裴的少年原本跟方六是订过亲的,后来方六看不上他,那少年便主动取消了婚约。这事儿原本是极隐秘的,外间并没任何传闻。即便如何桂儿这样跟她往日里走得近的,也没听到过什么风声。
原来方六认为以自己家族的实力和她自己的美貌聪慧,苏九一定会看上她,选择跟她定亲。没成想在苏府坐席时竟瞧见了从前与自己订过亲的裴家小子,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