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瑞仁睡下了,李氏就来到姐儿仨屋里头找她们唠嗑。
何梅儿被李氏抱在怀里轻拍着,眯起眼睛舒服地昏昏欲睡。
“娘,咱爹这几日都好好在家干活不?”何莲儿没忍住,就轻声问道。
李氏点点头,“你爹这几日可老实了,在家帮着做农活,还给家里编了竹席子和不老少竹筐子竹笼子的,歇了活就守着俺,哪儿也没去。”
“那钱阿福来找咱爹没?”何莲儿又问。
“也没,那钱大当家的这几日都没来找咱们茬,往日里你爹跟俺去田里干活,在半道上瞧见了他,他都远远躲开,连上前来攀个话啥的都没有。”从前姐儿仨还喊钱阿福一声钱二舅,因着上回的事,她们将钱阿福的为人看得透透的了,也不想再这样喊他,何莲儿干脆直呼其名。倒是李氏,还是顾念着一点亲戚的情分,喊他钱大当家的。
何莲儿想了想,就说:“他这是忌惮咱们干爹干娘还在庄子上,不敢找咱们麻烦呐。”
李氏点点头,“可不是?你干娘有空了就来咱家找俺唠嗑,一坐就是许久。俺留她在家里头吃饭,她也不肯。有几次她自己不得空,就让景小子来。”李氏感动地道:“你干娘对咱们家,那真是没话说。”
何莲儿和何花儿就点点头,想起朱氏,心里头暖暖的。
“花儿,你这额上的伤…?”李氏心疼地看着何花儿问道。她方才去摸何花儿的脸,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伤口。何花儿虽然极力想隐瞒,无奈伤口没好全,被碰触到了隐隐地刺痛,还是没忍住皱了一下眉,就被李氏给察觉到了。
自家闺女身上受了伤,又是伤在脸上,李氏心疼得不得了,就忙不迭地追问起来。
何花儿看了何莲儿一眼。
“娘,俺姐有一回起夜,黑灯瞎火得看不清,又是在别人家里头,不识得路,就给碰到墙壁上头去了。后来徐婆婆找了个大夫来开了药、又仔细包扎了几日,如今已经没啥大事儿了,您别担心。”
何花儿就忙点头,道:“娘,都是俺自己个儿不小心,也不十分疼的。再养几日就看不出来了!”
“姑娘家的脸那是顶要紧的。”李氏摸着她的头道:“你如今这个年纪,也是到了该订亲的时候,若不小心破了相,将来的婆家可是要嫌弃的。你干娘前几日来找俺唠嗑,说是你这样的性子,若找个太老实的,将来吃了亏都没人给你出头;可要找个太机灵的,又怕你架不住他,反倒欺负了你去。俺就实在有些发愁。”
何花儿低着头涨红了脸,小小声说:“娘,俺…俺不想许人家,俺就想一直呆在家里头,跟爹娘、莲儿、梅儿在一块儿。俺就守着你们,哪儿也不去!”
“你这傻丫头。”李氏就叹了口气。自家这闺女心眼儿好,人又老实,就是太没心计了,又不懂得为自己个儿打算,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娘,俺干娘和您顾虑得都对。”何莲儿就抿着嘴笑道:“干脆给姐找个又机灵心眼儿又好的,不就成了?况且这机灵还分两种,一种是窝里横,到了外头反而没啥用;另一种,在外头机灵,回家老实、对妻子好的,不就挺好?关键是要咱姐和他相互喜欢对方,那才能和和美美、相互扶持地过一辈子呐!”
“莲儿…”何花儿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悄悄扯了扯自家二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李氏却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咱家二闺女心眼儿灵透!待你干娘下回来,俺再将你说的话儿跟她说说……”
第二日一大早,李氏和何瑞仁就又下地去了。姐儿仨也没闲着,一大早起来就忙活开了。
何瑞仁昨夜连夜在院子里头搭好了两个栅栏,围起来用来养鸡鸭。小鸡小鸭经过一个晚上的适应,已经能很悠闲自在地在栅栏里叼米粒吃了。姐儿仨瞧着那一窝的鸡鸭,心里头都被喜悦占满了。
上回答应苏五每月给苏府送一千斤富贵果儿,离交货时间只剩下小半月了。况且青梅也只有这一季,过后就没了,得多采摘些备着。好在小山庄上这种野果子极常见,漫山遍野都是,往日里也没人会要。只要人手充足,别说一个月一千斤地支撑到明年这个时节,就算再多也有的。
何莲儿想了想,仅靠自家姐儿仨,肯定是忙活不过来的,还得找些庄子上的小姑娘小伙子来帮忙。这样虽然会费些工钱,但一来可以省了自家不少事儿,二来还能让庄上的孩子们赚些零花,也是一举数得。
何莲儿当下就和何花儿、何梅儿分头找了景年、虎子、根苗、锁锁、狗蛋、铁柱几个来,跟他们一合计,大家伙儿都答应帮忙。
何莲儿便说:“光咱们这几个还不够,得再找十来个人来。或是小子、或是姑娘的都不打紧,只一样,人要勤快,干活不能偷懒耍滑。俺这儿按每人每十斤果子五文钱给大家伙儿发工钱。那果子必须挑拣饱满大个儿的摘,腌坏的或是没熟透的都不能要。每日下晌就在俺家院子里给大家伙儿过秤发钱,一日一结,保准不会赊大家伙儿的帐!”
狗蛋儿一听,高兴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马就开工,“莲儿姐,咱们还能信不过你吗?你那上回都给了咱们不少好处呐!况且摘十斤那酸到倒牙的野梅子就给咱们每个人五文钱,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儿?那野梅子满山遍野都是,往日里喂猪猪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