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仁和李氏两口子对望了一眼,李氏就笑道:“东篱这孩子,俺跟花儿她爹都瞧过了,稳重、正派,是个顶好的。配咱家花儿啊,那是咱们高攀啦!”
“瞧我这妹子说的。”朱氏就笑道:“花儿是我干闺女,她啥样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勤快、老实又聪明,这在庄子上也是个排的上号的伶俐闺女。最紧要心底善良,宁肯委屈了自己个儿,也不会为难、麻烦别人。人长得也周周正正的,不是我自夸,女红厨艺是个顶个儿的好!就说莲儿和梅儿身上那两身衣裳,一针一线的哪个不是出自花儿的一双巧手。这往后啊,花儿嫁到了裴家,帮你操持着家里,你可是能享清福咯!”最后那句话却是对着裴夫人说的。
何莲儿听见朱氏这样说,暗暗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朱氏说的桩桩件件都点到了要紧处,这话如果由李氏和何瑞仁来说,难免让人觉着太过抬举自家闺女了、不够谦逊,让人听着反感。可这话由朱氏说来,却正正好。
裴氏就笑道:“这我还能不清楚?就说上回她们姐儿仨来,送了我几样儿针线手艺,我现在还留着不舍得用呐!还有花儿给咱家东篱做的鞋子和衣裳,也是样样儿得好看。东篱每回穿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糟蹋了。”裴氏说着,就诚恳地对何瑞仁和李氏道:“何大哥、李家妹子,我今日既然上了门,也就没啥好外道的,跟你们实话实说得了。我们家呀,东篱他爹去得早,就留下咱们孤儿寡母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啥人情冷暖都尝透了。你们别看东篱年轻轻的,人却老成,那也是被这日子给磨出来的!”
“我这也老了,很多事情上照顾不上。东篱常年地在外头为了生计奔波,我也想着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媳妇伺候着、彼此体谅着,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就比啥啥都强。何大哥、李家妹子,不瞒你们说,咱家东篱小时候订过一回亲,是他爹在世时给订的,就是那镇上的方家。后来方家得了势,瞧不起咱们了,得,咱们也不是那狗皮膏药似得赖子,就给退了亲。经过这事儿啊,我也算看明白了,虽说咱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可这找媳妇,就得找贤良的,才能家宅安定。你们家花儿啊,我是真喜欢。我也不说啥,只要你们肯将闺女许给咱们家做媳妇,我这儿就跟你保证,一准儿将她当成自己亲闺女疼!东篱这小子,心眼儿实,认准了就不容易拐弯儿,他也定能好好待花儿一辈子!”
裴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儿,那神色又是急切、又是真诚,生怕何老大两口子不同意似得。
裴东篱听了,就忙道:“叔、婶儿,求你们信我一回,只要有我裴东篱一日,定然好好善待花儿妹子,对她好,让她下半生无忧无虑地过!”
李氏就红了眼眶,抽出帕子捂着唇,叹了口气道:“裴夫人、东篱,你们这诚意,咱们哪里能不懂?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一辈子操心,不就为着子女能好好过?况且又是朱嫂子介绍来了的人,俺给她爹,是一百个放心!若你们不嫌弃咱们,咱们哪儿有不乐意的道理?”
何瑞仁也在一边点头。
李氏这样说,自然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裴夫人就喜笑颜开起来,裴东篱更是双手交握,稳重的脸上第一回出现激动得神色。
何莲儿和何梅儿见了,就在窗外捂着唇低低地笑。
“瞧东篱哥高兴的?等以后咱大姐跟他成亲了,咱就拿今天的事儿笑话他,让他给咱俩大大的红封,咱才放过他!”何莲儿就在何梅儿耳边出坏主意道。
“嗯!”何梅儿重重点了下头,大大的眼睛里霎时闪满了金光灿灿的铜板。
屋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朱氏就乘热打铁道:“既然大家伙儿都相互满意,见日不如撞日,咱今儿就把这俩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来个亲上加亲!我啊,也就不推辞了,这给你们两家儿当个现成的媒人咋样?”
“朱姐姐这样儿的媒人,别家请还请不到呐!咱们求之不得!”裴氏就笑道。
李氏和何瑞仁哪里会反对?也笑着答应了。
朱氏当下就打发人去请了魏先生、方老并几个村里有威望的族老,来给做见证。又拿出早预备下的“龙凤帖”,就给何瑞仁、李氏两口子看。
“瞧,东篱和花儿的生辰八字都在上头了!我呀,一早情镇上最出名儿的卜卦先生给算过了,这俩人八字相合,是极好的姻缘。这往后花儿给裴家生个几男几女的,凑成个好字,旺宅旺夫,这俩人的日子可好着呐!”
庄户人家的规矩,男方上门求亲前都要先跟女方通好气,拿到女方的生辰八字去相合。相合上了以后,男方才能上门提亲。所谓的“龙凤帖”,则是安东界的旧俗,特指一种印有龙、凤的大红纸贴。男方的“龙帖”上写有“求吉”字样,女方的“凤帖”上则写有“允吉”字样。一般以大红销金全柬制成,为对折式,男女的生年、月、日、时“八字”写在中缝左右,折起来正好合在一起。
李氏就将那“龙凤帖”接过去,跟何瑞仁一块儿仔细看了看,两人就连连点头。
屋子外头,何莲儿眼见一切尘埃落定,就笑嘻嘻拉着何梅儿一起,去给在里屋的何花儿报信。
何花儿正在里头焦急地等消息,看了自家两个妹子来,急忙走上去拉着她们衣袖。想问些啥,终于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直憋得一张脸都红了。
何莲儿本想逗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