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打开以后,燕赤单于被部将掩护着从北门逃了出来,他的身上带着伤,骑在马上,每走一步,伤口就牵扯的疼痛难忍。
回望落日中的金城郡,破败的旗帜,已经被拔掉了,换上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周旗帜,金色的龙,张牙舞爪盘踞在黑色的大旗上,仿佛在宣告,这里是大周的地盘,任何人不得侵犯。
燕赤单于恨恨道:“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部将没有说话,为了一个女子,单于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若是有一天再遇到那女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哪怕,等待自己的是死亡。
裴妼他们住回了从前躲藏的院子,萧十一郎住进了衙门。
百废待兴的城市,需要他做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金城郡不是终点,陇右道还有四五座城池,都在突厥人的手里,萧十一郎的任务,就是收回失去的城池。
原来留守的官员因为背叛大周,已经全部被斩杀,在皇上没有派官员来之前,一切只能由萧十一郎打理。
裴妼对金城郡的了解,还是源自于萧十一郎写的游记。
她清楚地记得,金城郡药材数量非常丰富,且有瓜果城之美誉,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忽然想起一件事,裴妼吩咐香荷寻找此次大战后,金城郡的孤儿。
前一世,每次大灾之后,便会有无数的孤儿栖身于长安城的郊野之中,夏天还好,勉强能活下去,到了冬天,大雪来临之际,荒郊野外,经常能看到白露骨于野。
她收养这些孤儿,可以带到晋阳,由金巧儿统一培训,将来大规模织染的时候,她可以有充足的人力。
香荷派人出去寻找孤儿,无论年龄大小,只要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尽数收养。
十来天下来,香荷共计收养了五百多名孤儿。
香荷犯愁,娘子要这么多人,光是吃饭穿衣,就是一大笔开销,他们手里的银两,都是单于留下不曾带走的。
按理说,这些是要上交朝廷的,但是,香荷派了人,提前偷偷取来,并无人知晓,即便是知晓,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裴妼此时想着的,却是金城郡附近的羊毛毯。
金城郡距离长安城并不远,待日后金城郡繁荣以后,她完全可以垄断半城的生意,诸如药材,瓜果,羊毛毯以及一些皮革制品,都可以销往长安城。
香荷告诉裴妼,他们只剩下五百两银子了,因为金城郡的粮食价格太高了。
裴妼黛眉微蹙,祖父一直没有给她消息,想来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金城郡,那么,她能借助的,也只有萧十一郎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她绝对不会找萧十一郎,纵然是他攻破了金城郡,她也无法对萧十一郎产生好感。
这个男人,太冷漠无情。
她还没有找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却主动上门来了。
裴妼换了男装,在厅堂见他,旁边是春晓和香荷相伴。
萧十一郎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绣宝相花大袖襦袍,束发玉簪,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佩,丰姿玉貌,说不尽的倜傥fēng_liú。
裴妼却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尊驾怎么会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萧十一郎落落大方的坐下,伸手捻了捻羊毛地毯,唇角一勾,“无他,只是来和裴娘子商量一下入股的事情。”
谈到入股,裴妼想起了自己的白叠子,为人作嫁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裴妼终于抬起头看向萧十一郎,她想看看萧十一郎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个人,比贺兰臻更无耻,这世上,真的没有好男人了。
裴妼和萧十一郎对视一眼,裴妼冷哼一声,“萧家郎君,我还没有打算做什么,你怎么又谈入股的事情!”裴妼的语气,充满了愤恨。
萧十一郎不禁失笑,“你这段时间,又是寻找孤儿,又是收购药材,羊毛毯,这还不算是生意吗?”
“萧十一郎!”裴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禀报吧!”
萧十一郎摇摇头,“裴娘子莫动火,你先坐下,这件事,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萧十一郎从怀里掏出一卷写满字的纸张,递给裴妼,“你先看一看,若是觉得可行,就摁个手印。”
萧十一郎给她的,等于是一纸合同,上面清楚的写着,以后裴妼的每一项生意,都有太子殿下五成的股份,至于银两,可以随时调拨给她,需要的人,也可以随时派给她。
对于太子殿下对裴妼的信任,萧十一郎也很不解,但随着时间的推事,他发现,这个女子的确与众不同,无论任何时候,这个高贵的士族女郎,都是自信而又从容的,你永远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胆怯,自卑和哀怨。
萧十一郎满意的看着裴妼摁了手印,点点头,“听说你现在缺少银两,需要多少,尽管找富森,他会帮你。”
说罢,萧十一郎扬长而去。
裴妼看了一眼萧十一郎喝水的杯子,恨恨拿起来,扔在了墙上,随着清脆的瓷器落地声,裴妼怒吼了一句,“萧十一郎,卑鄙无耻的混蛋!”
香荷笑了笑,用眼色示意小丫鬟收拾房间,香荷陪着裴妼来到花园里,香荷把羊毛垫子放在石头上,扶着裴妼坐下,轻声慢语道,“娘子何必动气,那萧十一郎,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太子殿下的羽翼已经日渐丰满,其余几位皇子,早已经不是对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