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商只是象征性的问了问,听说孙女想把金原平收作自己的护卫,便让人把金原平从大牢里提了出来。
金原平虽然身穿囚服,却丝毫看不出狼狈之色,那深邃冷冽的眼神,坚毅不屈的神情,令人大生好感,裴商也暗自点头,这个人,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若是驯服好了,定然是一名忠心耿耿的护卫。
裴商向来不事张扬,而金原平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大牢的,在大理寺看来,这是父子间的角力而已,所以,在确定金原平父女愿意签卖身契以后,金原平恢复了自由身。
日落之前要赶回家,所以,签完卖身契之后,裴妼带着金原平父女,回到了贺兰家。
贺兰臻对自己妻子的行为很是不解,她以前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经常有受了冤屈的百姓拦住高官显贵请求伸冤,但大多数人选择将人轰走,因为你不知道,跪地喊冤的人,告的是自己的政敌还是朋友,没有人愿意为自己惹来麻烦。
贺兰臻一直忍着没有问她,回到家,看裴妼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愿,微微有些不悦,两人见过父母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贺兰臻便问道:“五娘,又不是常出门,何必要一个游侠做侍卫,难道长安城还找不到功夫好的侍卫?”
裴妼微微一笑,“九郎,我虽然要了金原平做侍卫,但并非把他留在身边,我只是想让金巧儿帮我打理铺子的生意。”
裴妼的嫁妆里面,有五间铺子,东市两间,西市三间,其中酒坊两间,茶食铺子一间,脂粉店一间,成衣铺一间。
这些都是裴商精心挑选的,地理位置好,生意兴隆。从掌柜到伙计,都是家生子,不担心他们会背叛主人。
东西市的酒坊,原本是裴冀名下的产业,裴商疼爱孙女,就找裴冀要了两间酒坊,裴冀名下的产业,数不胜数,他也不在乎这一间小小的酒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贺兰臻知道裴妼不喜欢与银钱打交道,她和所有的贵族女子一样,喜欢与一众人在一起骑马打球,赏花赋诗,裴妼在长安城的贵族圈里,永远是顶尖上的珍珠,光芒四射,被人仰望。
换了贺兰家的丫鬟服饰,金巧儿小心翼翼的走在春桃的身后,裴娘子要见她。
这一次,应该是要摊牌了吧?
阿爹平安出来,她已经心满意足,就算裴娘子提出再过分的要求,她也能接受。
贺兰臻被裴妼撒着娇推了出来,扫了一眼等候在门口的金巧儿,叹了一口气,只要她不是胡闹,就由着她吧,她才十六岁,还小呢。
金巧儿弯着腰站在裴妼面前,裴妼微微一笑,“巧儿,不必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大猫。”
金巧儿也是淡淡一笑,“巧儿没有紧张,只是想感谢裴娘子,又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娘子……”
裴妼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巧儿,感激的话不必说,我只想知道你阿爷去高昌国的真相。”
金巧儿愕然,抬起头看了一会儿裴妼,犹豫着该怎么说。
裴妼柔声软语道:“巧儿,你我虽是奴仆,但是,若是你不愿意说,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金巧儿像是下了决心,直起腰说道:“娘子,我阿爷说,这件事,娘子不知道,反倒对娘子有好处,不过,我和阿爷想的不一样,所以,巧儿愿意告诉娘子真相。”
原来,裴冀一直监视太子和他身边的人,包括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游历四方,本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隔一段时间,萧十一郎就会把大周各州各郡的情况写下来传给太子,不得不引起裴冀的警惕,太子殿下为人持重,稳健,他精通经史子集,处事精明,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裴冀这个舅舅,反倒与裴蒙颇为谈得来,让裴冀大为恼火。
若是太子殿下登基,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所以,裴冀早就起了废太子的心思,这件事,并非他一人在筹谋,二殿下虽然饱读诗书,却心思简单,喜怒形于色,令人一眼就能看透。
裴冀出外游玩,也乐意带着他,跟着裴冀,二殿下去了很多平素里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可以说,裴冀这张脸,骗了很多人。
萧十一郎在一年前离开长安,对家人说,这次是去西域。
裴冀派了两批跟踪他的人,都被他杀死,只有一个侥幸逃了回来,把萧十一郎在高昌国的消息带了回来。
萧十一郎有了防备,就不能让身边人去,于是,金原平进入了裴冀的视线,当然,裴冀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只是要求他跟踪萧十一郎,萧十一郎返回长安城,他就可以回来。
金巧儿年前订了一门亲事,两家约定,秋天的时候,举办婚礼。
若是金原平一走,不知何年何月回来,所以,裴冀虽然许了重金,金原平还是拒绝了。
裴冀恼羞成怒,带了人直接把他从家扔进了大牢。
金巧儿四处求告,没有人敢放阿爹出来,不到一个月,巧儿又遭遇退亲,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金巧儿拿了家中的积蓄,贿赂牢中的禁子,看到了阿爷。
金原平用口型告诉女儿,这件事,与太子殿下有关,让她去找太子殿下,或许会有救。
金巧儿心思玲珑,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裴冀带人抓了她阿爹,若是去找太子殿下,阿爹只有死路一条了。
金巧儿四处打听到裴五娘归宁的日期,拦在了马前,她赌,裴五娘一定会管这件事,裴家人,太注重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