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裴十二郎成亲的日子。
范阳卢家在长安城也有一处大宅,所以,卢氏族人早早带着女儿来到长安城。
卢芷已经见过两次十二郎,一次是在裴妼举办的宴会上,第二次,是十二郎约她在长安城外的曲江池见面,被裴妼骂了一顿,因为此时已经是深秋,天气颇凉,长安城里多得是好玩的去处,偏偏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后来,十二郎只好把地址换成了西市。
准备亲自给卢芷买一份她喜欢的礼物。
作为卢家精心教导长大的嫡长女,美貌的卢氏落落大方,谈吐文雅,让裴十二郎心中大为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娶回家。
对于今天的婚礼,十二郎格外期待,心里,也更加感谢阿姊,如果没有阿姊的帮助,他现在仍然只是一个见到陌生人懦弱到连话都不敢说的世家子。
其实,人的能力高低上下,不会相差太多,只不过有的人拥有强大的自信,有的人,总是生活在自卑之中,觉得自己卑微如尘,越是没有自信,做事情就会畏手畏脚,久而久之,与他人的差距就越来越大,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高官厚禄,有的人街边乞讨的原因之一。
裴十二郎原来并没有太多的朋友,很多人和他交朋友,是为了让十二郎陪衬自己,更有些人,是为了羞辱他。
而现在,裴十二郎在长安城交友广泛,无论何时,他都像是众星相捧的皓月。
他现在的身高和大伯父相仿,洒脱爽朗的性格,让人不自觉把他与裴冀相提并论,认为他是超越了裴冀的。
十二郎现在虽然有钱,卢家也是世家大族,但是,有裴商在,依然不敢大办,不过,三天的流水席,还有七八个地点的粥棚,依然让这场婚礼十分热闹。
没有人能够知道裴妼此时的激动,上一世,十二郎早就不在人世,而现在,他居然娶亲了,而且还是卢家的嫡长女。
众人一直都在忙碌,她也帮着阿母招待前来赴宴的女眷。
这些女眷们,都是与裴家关系比较密切的家族女眷,众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当初,十二郎因为性格懦弱,没有家族愿意与之结亲,到后来,反倒便宜了范阳卢氏。
皇后娘娘虽然没有参加侄儿的婚礼,但是,派人送来了贺礼,太子派太子妃亲自上门祝贺。
萧家的女郎,来了四五个,现在太子妃来了,自然上前拜见。
裴妼一直陪着太子妃,她很喜欢这个表嫂,温柔娴淑,睿智隐忍,这是成为一国之母所必须具备的要素。
走着,走着,两人与其他人渐渐拉开了距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妃有话想和裴妼单独说。
两人在花园的湖心亭坐下,湖心亭的东侧,正在唱戏,乐声不断,不时传来客人的喝彩声。、
太子妃凝视裴妼良久,笑道:“五娘,萧家来提亲的事情,本妃已经知道了,十一郎并不反对这门亲事,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意思。若是你能成为我的弟妇,咱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无疑,这层关系,对裴家,萧家,都是一件大好事,外戚之间联姻的情形很少见,而且,皇家也怕这种逐渐做大的外戚,但是,当今皇帝,是裴商的亲生儿子,所以,裴商不在意和萧家结为姻亲。
而且,太子妃还有一块心病,裴妼回家,恢复自由身,太子似乎比任何人都兴奋。放眼长安城,有才有貌,智慧超群的女子,非裴妼莫属。
若真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没有任何顾忌的他,将裴妼召入宫中,裴妼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所以,无论如何,太子妃都想将裴妼嫁给自己的兄弟,成为一家人之后,他们就永远站在一条线上,以裴妼的能力,萧家将比现在更加强势,取代裴家成为大周第一家族,指日可待。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哪怕是你喜欢的人,也缺少不了算计。
裴妼微微一笑,“娘娘,这件事,祖父已经跟臣妾说过,只不过,我下个月就要出家去道观修行,不再想嫁人了。”
太子妃一把攥住裴妼,“五娘,你今年只有二十岁,这么早就遁入道门,难道不觉得委屈吗?为了一个贺兰臻,委实不值得,十一郎你也了解,我保证他不会像贺兰臻一般薄情寡义。”
如果她出了家,太子一纸圣意,她就必须服从,太子妃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裴妼摇摇头,“太子妃,臣妾身边有两个孩儿,若是再嫁人,肯定还要生孩子,两个孩子已经没有父亲,若是我再生下孩子,就意味着有人要分去他们的爱,对他们,对后来的孩子,都是不公平的,我不想让孩子承受这样的不公平,此一生,有他们,我已经很幸福。”
此时,裴妼的态度是坚决的,太子妃也相信,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但是,太子呢,他怎么可能在意孩子,大周的皇后,也不是没出过再嫁妇,她不放心。
好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筹划,她相信,萧十一郎会解决好这件事。
裴妼大致能够猜到太子妃的想法,她只能一笑了之,说到动心思,她可以说是女中诸葛,前一世,被一段糜烂的爱情蒙住了眼睛,所以,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这一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裴妼的虚应,让太子妃心里很失望,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露,她相信萧十一郎一定会有办法让裴妼臣服。
因为这是十二郎的婚礼即将举行,所以,两人没有多呆,很快回到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