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入戏太深的苏换姑娘,反客为主,擅自留下花穗吃晚饭一事,霍安实在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他能不能把这奇葩捏死啊?
苏换是会察颜观色的人,趁着霍安进柴房搬柴时,尾随过去,小心给他顺毛,“霍安,人家花穗送了鞋给我,又做了鞋给你,春婶婶还送咱们一包菜种子,怎么着也该感谢一下吧?我娘说,礼尚往来,有来无往非君子。”
霍安深邃地看她。姑娘,你这嘴能不能缝上?
苏换又赶紧道,“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花穗说,城里小姐出嫁,总要赶制些绣品什么的陪嫁,她常常接了这些活来做,可挣钱了。我也会做针线,我让她分些给我做。”
霍安挑挑眉,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实在忍不住,从柴禾里抽一根树枝桠,就着黑泥地写了几个字:你就这么喜欢吹牛?
苏换恼怒,气得眼睛亮晶晶的,“我哪里有吹牛!不信你去看你那件蓝衫子,有我绣的梅花,顶顶好。”
她一说完,顿觉失言,讷讷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补了我的衣服补你的,补晕头了,以为是我自己的。”
霍安看她蹲在他面前,皱着小脸,不安地摸鼻子,模样很像一只呜呜讨饶的小狗。于是又写:
“你叫什么名字?”
苏换有些吃惊。哦,这个男人好跳跃,一跳跳到她名字上来了。大哥,你不要这么突然好不好?
她吃吃道,“我我我……失忆了,不记得名字了,你随便给取个!”
霍安写:我只给狗取过名,达达和小二。小三这个名字怎么样?
苏换悲愤:“……”
霍安眼里有飘忽的笑意,继续写:“既然你默认,往后大家问起,我就写,你叫霍小三。”
苏换终于败了一回。
她盯着霍安,轻轻咬牙,“霍安,你赢了。家里人都叫我小四。不准叫我小三。”
说完,愤然起身而去。
她三姐就排行老三,从小和她作对。她才不要叫小三!
霍安埋头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一笑。
苏换姑娘将闷气撒在做晚饭上,恶狠狠烧了一碗红烧野猪蹄,一钵蘑菇肉片汤,一碟香葱煎鸡蛋,一碟辣子青豆角,一碟素烩青菜,还有一碟红酱麻辣萝卜丝。
三荤三素,色香味美,令花穗大为惊叹。
霍安大快朵颐,这奇葩做菜真没得说。
苏换去瞄他的表情,以为他会为她大手笔的烧菜感到肉痛,谁知他吃得沉默而欢快,一脸满足。
吃完饭,花穗就赶着要回家,毕竟天已黑。
苏换去厨房里撺掇霍安,“天这么黑,你快送人家回去。”
霍安淡淡瞄她一眼,不为所动,蹲那里收拾柴灶。
苏换急得要死,她可是打了包票的。这么黑,总不能让花穗一个姑娘自己回家吧。
于是她蹲下来扯霍安的衣角,“你什么意思?”
霍安指指窗台上的木牌。
苏换飞奔去取了来,眼巴巴蹲在他面前。
霍安写:“你答应的事你做。”
苏换张口结舌,“我我我……我送?那谁送我回来?路上被野猪吃了怎么办?”
霍安写:“那别回来了。”
苏换瞬间没骨气了,讨好一笑,“嗯,我突然有个好主意,我们一起送,怎么样?”
这时,花穗在外面不安地喊,“阿安哥,小四妹妹,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苏换急得想冲着霍安摇尾巴了。
霍安终于点一下他高贵的头,慢吞吞站了起来。
于是,原定计划里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苏换挽着花穗唧唧喳喳走在前面。
霍安提着一盏灯沉默跟在后面。达达和小二前夜斗野猪都受了伤,于是他就没带它们出来溜达。
乡村的夜晚十分宁静。
还未到花穗家,就遇上了来寻人的春婶子。她斥责了花穗几句,苏换陪着说好话,又将春婶子哄得眉花眼笑。
将春婶子母女送到家,花穗热情邀请苏换二人进去坐坐,苏换有些心动,转头一瞥,霍安正用冷飕飕的小眼神看她,瞬间就清醒了,断然婉拒,“时候不早了,我和我哥得回去了。花穗,你常来找我玩儿啊,我下次一定到你家玩。”
回家的路上,苏换在前面蹦蹦跳跳,因为她穿了新鞋,她很得瑟。霍安在后面慢慢走。
路过一片稻田时,有稻蛾花从翠绿的稻苗叶上高高弹起,然后落在另一片叶子上。
苏换感到很好奇,蹲下来看,“霍安,这是什么?”
霍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连稻蛾花都不知道?
苏换忽然想到霍安不会说话,于是有些尴尬,赶紧道,“嗯,我知道,就是一种虫子。”
说着要起身来,谁知霍安却将青纱灯放在田埂上,拉过她一只手,用食指在她手心里慢慢写字。
苏换认真地辨认着。
“稻……”
“蛾……”
“花……”
她欢然一笑,抬头看霍安,“哦,原来这虫子叫稻蛾花。”
这孩子,认字能力还不错。霍安唇边就有了浅浅一抹笑,眼珠子黑得像宝石。
苏换抬头刚好看见他这表情,二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霍安笑,虽然是微笑,但唇角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她脸倏然一红,把手一缩,站起身来就走。
霍安也顿觉失态,耳根子微热,提灯站起来跟上。
此后的路上,一向唧唧呱呱的奇葩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