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无论苏换多能蹦跶,真正的大爷,还是霍安,身负一招制敌的绝杀技,只看他出手不出手。
比如现在,苏换发现,无论她多谦卑多认真多讨好,像条小狗一样围着霍安团团转,把前因后果讲了八遍,说得嘴巴都起泡,霍安不理她还是不理她,甚至连眼角都不挂她一下,还亲自下厨,重回江湖,做起了面疙瘩汤。
苏换好伤心。原来她的方案,过时了。
她坐在厨房门槛上抓耳挠腮,“霍安,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贪玩,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我给你留了话的我不知道你没看见……”
霍安恶狠狠地揉面。
苏换急了,霍安这次生气真是生大发了。花穗说,他带着达达,穿了一个村子到处找她,后来还是听着村里小孩说,冬河他们去马巍坡放纸鸢了,这才试一试,看她是不是跟着去放纸鸢了。
这么一想,苏换更急了,跑过去围着霍安跳,跳了两圈,干脆两只手一把按在霍安正揉面的手上,“霍安,你看看我!”
霍安顿住。
苏换使劲按住他的手,扭过头看他,桃花脸艳红,黑眼睛明亮,一字一句道,“霍安,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霍安猛然掀开她的手,砰的一声将面团砸在案桌上。
好,我让你死个明白!
他一把拉过吓傻了的苏换,大步走到院子里,从窗台上拿过烧炭条,直接在院子石地上写字。
他写得很快,龙飞凤舞。
“今天那个人,昨日在逢春居时就在看你,城外路上那辆马车里也多是他。苏换,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点就渣都不剩?如果冬河他们没看到你没及时赶到怎么办?如果那人耍横动武你怎么办?如果我没去你怎么办?你脑袋长来看的?能不能麻烦你偶尔也用一下?你长得招摇就要自觉一点好不好?”
苏换蹲在那里,傻傻看着他写字,慢慢脸就红了,忽然伸手去按住他奋笔疾书的右手。
霍安疑惑地抬头看她,奇葩,我现在很愤怒,而你却脸红,什么意思?你换个正常点的反应好不好?
苏换慢慢说,“霍安,其实你是担心我,是不是?”
霍安皱眉,废话,我不担心你,我找你干嘛。
苏换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霍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天是花穗,你会不会这么生气?”
霍安抖开她的手,写:“花穗才不会像你这么难收整。”
苏换道,“可你偏偏喜欢收整我呀。”
她厚脸厚皮理直气壮,霍安手里的炭条啪的一声,断了。
院子里沉寂无声。
达达和小二汪汪叫了两声。
苏换蹲在霍安身旁,伸过脖子去,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霍安,你别生气了。以后你走哪里,我走哪里。”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笑眯眯说,“啊哈,你也觉得我长得好看?我要去厨房照照水缸,难道最近又长漂亮了?真是太操心了。”
说完,转身飞奔进厨房。
霍安蹲在地上像只千年老龟,许久不能动弹,耳背后一阵一阵发烧。
苏换,你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苏换姑娘收拾了霍安大爷,自然重掌厨房主权,噼里啪啦做晚饭。
葱烧鱼丸,青菜面絮子汤。家里除了几尾活鱼,便没什么菜了,苏换琢磨着明天去花穗家买点菜,顺便给她送梨去。话说院外那个菜园子的菜,长得好慢呐。
吃饭时二人再无话说。
霍安在调试内心,面对苏换这种逆天存在,他得加强内心建设。
吃完饭,苏换乐呵呵烧水洗澡。
水缸里水不太多了,苏换想着还得留些给霍安洗漱,于是只烧了半桶洗澡水,抹一抹也不错,下午在马巍坡跑得一身汗。
关上窗,关上门,苏换姑娘脱衣服抹身子。
她先抹了抹上身,又实在忍不住那热乎乎洗澡水的诱惑,三下五除二脱个干净,跳进浴桶里,泡泡腿也可以嘛,她跑一下午,腿都跑酸了。
正半眯着眼泡得舒服,忽然听到吱吱两声。
苏换睁开眼。
正好与对面桌子上一只灰皮大耗子的绿豆眼对个正着。
啊啊啊,耗子!她就说有耗子嘛!
她警惕地看着耗子,耗子也警惕地看着她。
一人一鼠对峙良久,最终耗子决定先发制人,尖鼻子抽了抽,顺着桌腿嗖嗖嗖溜下去,然后嗖嗖嗖直奔浴桶,最后嗖嗖嗖爬上浴桶,吱吱吱吮了吮木桶边沿上的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骇得洗澡姑娘四分五裂,想也没想惨叫一声,浴水而出,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出浴桶。
她不要和耗子一起洗澡!
不要不要不要!
在院子里扫地的霍安叹口气,她就是铁打的吧,从不知累,又惨叫什么呐?
很不幸地,由于今晚只有半桶水,由于洗澡姑娘突然重心偏移,木桶晃了两晃,连带着还没爬出去的姑娘,哗啦一声倾倒在地。
苏换又惨叫一声。
半桶洗澡水泼洒出去,耗子受惊,吱吱地从苏换撑在地上的右手手臂上踩了过去,最终引发了苏换惨绝人寰的叫声,“霍安,霍安,耗子咬我!”
霍安听得她接连惨叫两声,又传来砰砰啪啪一阵巨响,吓得达达和小二都跳起来狂叫,想来这个妖蛾子比平日都闹得大,于是奔过去啪啪啪敲门。
他不会说话,只能敲门。
苏换光溜溜趴在地上,全身湿透,惊魂未定,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然瞥见那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