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人已至马车前,怒声道,“之之!”
车帘子撩开,探出魏之之一张如花笑靥,对她爹的怒气视若无睹,甜甜喊了一声,“爹爹,我给你送你最喜欢的红参茶来了。”
魏弦怒道,“兵家之地女子不可擅入,这是军规。我说过多少次了!”
魏之之笑得乖巧,“爹,我坐在马车里,又没下来又没露面,脚都没沾着你们兵家重地半点呢。”
魏弦气结,“你来做什么?我传令让蔡襄霍安二人来,你这样胡闹像个什么话,一点闺阁小姐的模样都没有!”
蔡襄霍安老老实实立在一旁,见这一幕,也不禁暗笑。原来趾高气昂的都尉大人在女儿面前,也头疼得紧,原来高贵冷艳的魏大小姐在父亲面前,也自有女儿娇态。
也不知魏之之怎么哄了她爹,魏弦最终叹口气,“也罢也罢,反正今日未操练,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马车上,敢出马车半步,我关你半年禁闭,绝不虚言!”
魏之之笑一声,放下车帘子,回头对缩在马车里不敢着声的苏换,笑了一笑,很有些诡计得逞的小得瑟,终于让苏换觉得,这官家小姐还是有血有肉要食人间烟火的。
魏弦骂完女儿,便领了蔡襄霍安二人,向校场内走去。魏之之对赶马车的侍卫说,“快过去快过去,这地方这么大,隔太远看不见热闹。”
侍卫为难,不敢动。
魏之之娇叱,“你笨死了,都尉说不下马车,又没说过马车不能动!”
侍卫一想,对呀,于是乖乖催动了马车。
魏弦听着马车轱轱催动声,回头望了一眼,青着脸没说话,带着蔡襄霍安二人,也不上点将台,径直走到靶场。
永荣看了蔡襄霍安一眼,垂了弓,规规矩矩站着。
魏弦指指他,对蔡襄说,“蔡襄,你手下这兄弟号称百步穿喉,可属实?”
永荣无力地想争辩,“魏大人我没……”
魏弦说,“你闭嘴,没问你。”
蔡襄瞅了瞅不远处那十座红心全中的箭靶,抱拳道,“魏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魏弦似对这回答很满意,点点头,“那是。”
他又走到霍安面前,上下打量他,然后慢慢说,“爱武者以武会友。听说成临青请过二位当教头,既是如此,拳脚想来是不差的,今儿正好不操兵,本尉倒有兴趣瞧瞧,成临青瞧得入眼的,棍棒刀枪耍得如何。”
蔡襄霍安十分不明解,明明是折腾永荣,怎么转眼就折腾到他们身上来了。
永荣一脸负疚,刚想悄悄和蔡襄说句话,不想魏弦转过头来冷冰冰说,“你先来,继续。”
说完也不再上点将台,好整以暇地背手而立,静待观战。
青篷马车静静停在东南角,离那靶场不远不近,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却是看得清楚的。
魏之之撩开车帘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瞧,只见那永荣一脸屎的模样,哦哟好开心,急忙招呼苏换也来看热闹。
苏姑娘这种坐不住的奇葩,自然赶紧也凑到车窗边看,一是关心关心永荣,二是看看魏弦要蔡襄霍安二人做什么。
十座箭靶被搬至十丈开外。
霍安眯眼瞧了瞧,他十二岁始学骑射,完全清楚,要正中十丈开外的牛皮箭靶红心,对于拉弓者来说,既有准头的考验,还有臂力的考验。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看永荣。苏换和他讲过那日泠泠湖泛舟妖蛾子,这永荣倒是看不出来,准头如此好,射野鸭不难,可要射中鸭喉,那得要相当的准头。因此,准头上他是不担心永荣的,只是颇有些担心他臂力不够。
魏弦忽然说,“十靶全中。脱一靶,你这两位马帮兄弟,就要打一百人。”
噗噗噗!
霍安三人齐喷血,心惊胆颤地望着都尉大人,大过年的不带玩得这么狠呐,不就是永荣得罪了你那宝贝女儿嘛,啊啊啊!
马车里的魏之之瞧得不耐烦了,“怎么老站着不动啊。哼,我猜那永荣一定在可怜巴巴讨饶。”
苏换忍不住道,“魏小姐,其实永荣不坏的。”
魏之之说,“还不坏?装成老实模样的这种人,最最阴险了,你们莫要被他骗了。我和你讲,他连骨气都是装的,那次我喊他……”
她猛然住口,堪堪咬住那个跪字。
苏换好奇地问,“你喊他怎么?”
魏之之咬牙切齿道,“没怎么。别提他,提他我心情不好。”
苏换想,明明是你在提他,但鉴于这大小姐脾气走扭曲古怪路线,喜怒无常,她还是闭嘴的好。
两个姑娘于是扒着车窗,远远地默默地看热闹。
只见永荣默然拿了长箭,码上长弓,微开马步,凝神静气展臂拉弓,嗖的一声,长箭出鞘,直取红心。
苏换瞧得好高兴,“永荣真是好箭法。”
魏之之哼了一声,“瞎猫逮到死耗子。”
不料,这瞎猫他却接连逮着好几只死耗子,只只死耗子都正中红心,连一直静默观战的兵士们,都悄悄交头接耳起来。
魏之之瞧得心情很复杂,把手里的帕子扭得要烂了。
瞎猫逮第八只死耗子时,瞧着已面色发红喘气吁吁,取箭的手已开始发抖。
霍安知道,永荣臂力不足了。之前已连射十箭,如今又拉远距离再射十箭,换成谁也会手软。
他看一眼蔡襄,蔡襄会意,小心翼翼和魏弦说,“魏大人……”
魏弦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