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到酣处,那些大臣也不再拘谨,偶尔相互交谈几句,女眷们也小声闲聊。
夏侯御风就像一尊冰雕,周围的人都自觉退避三舍,没有人跟他套近乎。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所有人孤立了,虽然他神情一直都是淡漠无谓的,可璃琴却觉得他心里定然寂寞,他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孤寂了太久,不敢奢求,不去期待。
看着夏侯御风一杯杯的灌酒,璃琴不由得紧蹙眉头,压低声音劝道:“王爷,饮酒伤身,少喝一些吧”。
夏侯御风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有什么情绪汹涌泛滥,一点点凝聚在蓝眸深处,似要喷涌而出。灯光下,那原本湛蓝的眸子深暗许多,竟然有黑色漫延。
那般浓烈复杂的情绪让璃琴心里慌乱,不敢直视,匆忙撇开了眼。这一刻她后悔了,懊恼自己又一次心软。他喝了那么多酒,已有五六分醉意,若是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狂言乱语如何是好?
璃琴心里忐忑,低头盯着眼下的那盘紫黑的葡萄。她看得出来他是喜爱她的,偏偏是那种她避之不及的感情。
罗赫宇曾说过,她身上有种让人渴望靠近的温暖,一旦沾染上,就想要的更多。
二哥也说过,若是不想麻烦缠身,就不要随随便便关心一个人。
夏侯御风饮进杯中酒水,辛辣的烈酒像是浇在了心头,随着血液冲上了头脑,刺得眼睛胀热酸疼。
“琴儿,你怎么不长记性呢。给予一个男子过多的关心,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转动酒杯,看着她笑,似是无奈,“这样的你,我越发舍不得了……”。
璃琴心下一惊,猛然抬头望着他。若不是考虑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她一个都惹不起,她一定狠狠揍他一拳。
她每次刚刚谅解他的无理行为,下一秒他就能给她再添新‘仇’,把她的旧怨也一并引发了出来。
无心去看君臣其乐融融的景象,璃琴看着被自己解决了大半的葡萄,心想反正所剩不多了,干脆全部吃完算了。从袖子里搜出锦帕,将剩下的包了起来,抬头对上夏侯御风疑惑的眼神,眨眼笑道:“王爷您安心坐着,奴婢先退下了”。
在夏侯御风开口阻止之前她就干净利落的离开了,退至席位后面靠着一根柱子,边吃葡萄边打量着坐在最前面的皇帝和一众妃嫔。
最中间的雕龙大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威严不容侵犯。
璃琴皱起眉,心里奇怪。风隐不是说皇帝还不到四十岁吗?怎么她看到的是年近花甲的老头子?
皇家男丁都活不过四十岁……
脑海里响起风隐的话,璃琴怔了怔,目光扫过前面的那些人,落到夏侯御风身上。难道他也会有这么一天么?未老先衰。
看了半响,璃琴微微一叹,收回了目光。若是有可能的话,让二哥给他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治愈的方法呢。
后宫妃嫔个个盛装打扮,浓妆艳抹,佩戴着华丽珍贵的首饰,更显得贵不可言。那样艳俗瑰丽的妆扮,却不会给人一种俗不可耐的感觉。天生丽质的容颜,无论怎样打扮都会是艳光四射的美人。
只是,她们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殊荣,是否还会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些精美的首饰在灯光下闪烁着灿亮的光芒,璃琴看了一会儿,觉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是谢玉影。
眼睛一转看向垂手立在一步外的一个宫女,她悄悄挪了过去,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你认识玉妃娘娘么?”
那宫女倒是挺和善的,没有多问就直接告诉了她。
“皇上右边第二个位子,穿着碧蓝宫装的那位”。
璃琴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细细打量起来。她站在坐席后面,又有柱子遮挡,置身阴影里,这般明目张胆的观看那些宫妃,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只见那华服锦衣的宫装丽人,神态端庄雍容,云鬓高斜,点珠缀玉,鬓角撍着一朵红色的绢纱宫花,平添了几分艳色,眉眼与谢浅影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较之谢浅影的清冷高傲,她则多了几分精明与娇媚。
看那各有千秋的妃嫔,个个都是容色上佳的美人,风韵各异却都媚骨fēng_liú,难怪那么多男人都想成为那人上人。
璃琴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站在不起眼的暗影处。将绢帕包着的葡萄递到那宫女的手中,“谢谢你了,这些水果给你吃吧”。
宫女打开一看,吃了一惊,手一抖差点扔在了地上,好像手里拿着的是烧灼的木炭似的。璃琴急忙在她手背拖了一把,“放心吧,这是懿王赏给我的”。
“懿王?”宫女登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瞅着璃琴,显然比刚才更惊讶了。
璃琴点点头,故意做出一副很神气的表情,得意地说道:“我刚才给懿王斟酒,他就把这些赏给我了”。那炫耀的语气,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样。
见那宫女把东西揣进袖里,璃琴微微一笑,本不想多言,但一想到没有人性的宫规,她轻声提醒道:“姐姐还是在这里吃了吧,若是被别人瞧见会惹麻烦的”。怀揣这样珍贵的水果,难保不会成为祸根。
‘罪证’是要提前销毁的,不然后患无穷。
经璃琴这么一说,宫女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小心翼翼的往四下瞧了瞧,确认无人注意才拿出布包。璃琴见状笑了笑,“你到柱子后面吃吧,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