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听了罗赫宇的那句话,半个月的时间,璃琴都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可又不知道该找谁解答,反而弄得自己有些神经兮兮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会困扰,越是想要求得答案却越是不安,同样搅得心神不宁。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苦恼的么?
玉欣进屋就看到自家主子毫无形象的趴在桌面,长吁短叹的。这样的现象都持续了十来天了,每天看着主子没精打采的困惑模样,她们只能干着急。玉欣在心里叹气,如实禀报主子所关心的事。
“小姐,乔公子还是不愿成亲”。
一波未平,又来一件烦心事,璃琴又是长叹一声,忽的站起来,大声说道:“玉欣,你去做几样糕点,待会陪我去看看表哥”。表哥这两年身体好了一些,爹爹便想给表哥娶房夫人,只是想给表哥留个后。可表哥态度十分强硬,把送到院子的几个姑娘差点打得破相。
那样病弱的身体,居然会下那样的狠手,可见其决心之坚定。这事有些好笑,可是没人能笑得出来,只觉得心酸。
璃琴一直很奇怪,她认识的这些男子怎么都如此洁身自好?颠覆了古代富家子弟在她心中荒淫fēng_liú的劣性。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送到房里的女人都不要,这是正常男人会做出的事儿?
倒是璃琴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她痛恨那些玩弄女人不负责任的男人,看不起薄情寡义三妻四妾的男人,可现在她的想法是:给表哥弄个姑娘也好,在人世走一遭,如果连女人都没碰过也太遗憾……
她都在乱想什么呢?
璃琴狠狠拍了额头一掌,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离某些人远一点。
乔家晖披着一件深青色的披风,正站在院子一角的榕树下。他微微低着头,眉目紧锁。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白的近乎透明,骨节分明,一条条血管清晰可见。
璃琴强忍着满腔酸涩,露出欢快的笑容,大声叫道:“表哥”。
乔家晖没有任何反应,璃琴又喊了一声,他才缓缓转过身,看了璃琴好一会儿,神色有些恍惚,似是不能确定眼前看到的是真是幻,半响后才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是表妹啊!怎么不进来?”
璃琴故作不满的说道:“表哥都不理人,我哪敢进来啊”。
乔家晖笑了两声,喉头一痒,他略略偏了一下身体,手捂着嘴咳嗽起来。
璃琴快步跑了过去,“表哥,没事吧”。她盯着乔家晖的手,白的几近透明的指头上染了几丝嫣红,刺疼了眼睛,忽然难以置都咳出血了?看着那红色的血丝从那苍白的手指间流出,璃琴眼眸一痛,从未有过的悲伤害怕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心痛的几欲窒息。
伺候乔家晖的小厮忙递上手帕,乔家晖仔细的拭去嘴角和手上的血,看着璃琴满溢悲痛的眼睛,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进屋罢,要起风了”。
似是印证他的话,原本平静的天地忽然就起了大风,卷起了落叶风沙,吹得眼睛不敢睁开。
璃琴跟在乔家晖后面走进房间,盯着那弱不胜风的背影,她含泪问道:“表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诉我”。
乔家晖背对着她,沉默良久,他说道:“我虽没有父母,却有舅舅舅母待我如亲生。我虽无兄弟姐妹,亦有表弟表妹视我为兄长。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在舅父舅母身前尽孝。无牵无挂的来到人世,走的时候,却把悲伤留给了亲人”。
他的嗓音沙哑,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虚空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
璃琴摇头,“不!表哥,你留下的不会是悲伤。今生我们能成为一家人,那是几世修来的缘分。你既出现在了我们的生命里,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不管你在不在,不管这段路有多长,你都曾真实的陪在我们身边”。
没有人能真正的离开,就算日后看不见了,也会永远活在大家的心里。
没有人会遗弃自己的生命!这世上不是没有忘忧草,然而忘忧就是抹去生命中痛苦的记忆。可若记忆残缺了,生命也就不完整了。
乔家晖沉思片刻,解开了心结,面上笑容舒然自在,“我懂了”。
看着乔家晖释然轻松的笑容,璃琴也笑了。
就算表哥不在了,她也会一直记得,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对她很好很好!
璃琴陪着乔家晖用了午饭,又盯着他喝了汤药。乔家晖哭笑不得,“我没那么不懂事,这药我都按时服用的”。
璃琴不好意思的笑了,乔家晖在院里散步消食,璃琴随意坐在门槛上,目光随着那清瘦却不失挺拔的身影移动,视线渐渐模糊。
二哥说,表哥的身体已经透支,最多能坚持两年。表哥才二十二岁,弱冠之年的男子该是志存高远,正是为前途奔波的大好年华。
见乔家晖走过来,她赶紧眨掉眼里的泪意,笑着站起来,“表哥累了么?我扶你进去躺会儿”。乔家晖不置可否,任由她扶着自己的胳膊。璃琴唤来侍候乔家晖的小厮,乔家晖喝的药里有安神的药物成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璃琴坐在床边怔怔出神,伸手抚平男子眉间的皱褶。起身走到书案旁,桌面上有本翻开的书卷,她看了一下书目,是本《大夏地理志》。心里不由一酸,表哥其实很想看一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吧。
她抬眼看着床上的男子,本该是俊秀清雅如翠竹一般的男儿。大抵凡是惊采绝艳的男子,不是体弱薄命,就是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