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三五天……他怕是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吧。
一颗心好像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下,如树上秋千,一下似被抛了出去,在空中荡来荡去,没个着落。胸中有股郁气,难以发泄,生生憋得难受。
玉欣收拾了药碗,就端着盘子出去了。
璃琴远远望着床榻上的人,神色复杂。
玉欣说,那日雪墨翎救她时也被蛇咬到了,他却还帮她吸了毒液,又不停歇的带着她回了别院,根本就没顾忌他自己的伤势。直等到大夫为她诊脉开了药方,确认她无事后,他才昏了过去。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一直害怕欠了他,从此纠缠一生。他怎么就是抓着她不放?非得把她逼到绝路,逼到无从选择。
璃琴越想越觉凄悲抑郁,‘嚯’的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床前,凄恨道:“雪墨翎,你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宁可……宁可死掉,也不要你来救……”。
突然就觉得委屈,眼泪夺眶而出,眼睛直直盯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眨都不眨一下。眸中水雾不断聚起,凝结成滴,一颗一颗坠落。
她好似找到了发泄的堤口,单膝跪在床榻前,双手撑着床沿,恨恨的说着,“是,你是为了我不顾性命,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一样的讨厌你……”。
就像被困在笼里的鸟儿,忽然有了一个缺口,便拼尽全力往外冲去。就是再痛,也难以阻止它飞向高空,难以断了它寻找自由的决心。
说完这些,璃琴还是不解气,起身坐到床沿,双手抓着雪墨翎的衣襟,将他拽拉着半坐起来,悲怒的喊道,“雪墨翎,你别装死,快些醒来。你以为这样躺着我就不敢离开?告诉你,我不会心软!你是少主又怎样?你心狠手辣又怎样?我月璃琴从来都不怕你……”。
她说的声音很大,玉欣在院外就听见了,一时惊心,忙跑进屋里。见状更是震惊,霎时呆若木鸡,秀这是……疯了吗?
玉欣直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就扑到床前,又不知该是制止璃琴,还是该扶着雪墨翎。
玉欣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雪墨翎,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托住他的身体,劝阻道:“秀,雪少主伤势还未见好,经不得这样的晃动”。她声音微微颤抖,语含哀求。
璃琴松了手,泄气了般软软靠着床柱,神色萎靡。她自己的伤本就未痊愈,这会儿又是好一阵折腾,脸色愈是苍白起来,气息不稳,微微喘着粗气。
玉欣扶雪墨翎躺好,神色担忧的看着璃琴,秀精神原就不济,这下恐怕又得休养几日了!“秀,我扶你回房歇息一会儿”。
璃琴也不说话,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玉欣身上,由着她带她走。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天午时才睡醒。
玉欣端了热水进屋,见璃琴坐在床上发呆,鼻子一酸,她猛的低下头,“秀,洗把脸吧,雪少主今儿许能醒转了”。
璃琴目光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玉欣,咱们也该回去了”。那日她说了狠话,玉欣这几日一直小心翼翼的。
玉欣呆了一下,回味过来意思后,不由皱了眉。秀看似事事漠不关心,也没有娇纵脾气。然而她心里决定的事,却是谁也难以改变得了的。
玉欣咬了咬唇角,还是劝阻道:“秀,且不论您与雪少主有婚约一事。就是一个陌生人,为了救您而受伤,您也不能撇下他不管吧。至少也要等雪少主清醒啊”。
璃琴皱眉,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目前,她无法心平气和的见雪墨翎。再者,他若是醒了,她还能走得了?只怕又是一番争执。
“表哥生死未卜,我……”。璃琴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提及乔家晖。她也明白,就算现在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只怕也来不及了。
玉欣也有执拗的一面,她静静的看着主子,秋水般的眸子雾气蒙蒙的,透着一股子倔强。璃琴疑惑,她这模样怎么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外表越是温柔的人,内心里都会坚守着一份执著。
璃琴弯了弯唇角,这丫头……
夏末秋初,季节的转换只消一日,气温却还停留在夏时,依旧燥热。
璃琴终究还是留下了,也许是玉欣难得一见的固执,也许,是心底有那么一丝不忍,还有愧疚。她不该迁怒于他的。纵然他不该隐瞒,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她该恨的人是自己。
掌灯时分,雪墨翎才清醒过来。睁开眼,平时锐利的眼眸有些黯淡。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刻在心里的身影,眸光暗了暗。
阿璃,阿璃……默念着这两个字,心里酸涩难言,就像有钝刀在心里绞割。
遇上她,他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挣扎。
璃琴自窗户望去,对面的屋子漆黑一片。她蹙了蹙眉,雪墨翎到现在也没有醒,青璇急着去请大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城门关闭前找来大夫。玉欣这会儿在厨房煎药,鹰羽呢?她瞧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只有虫鸣声回响着。
璃琴站了一会儿,轻轻一叹,转身提了灯笼出了房门。
推开那扇虚掩着门板,‘吱嘎’的开门声尖锐悠长,回荡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有些诡异。她的心一阵不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