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殿门开阖的声音,健步返回帘前,想看看拓跋焘究竟出没出殿,正要掀帘,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探了进来,接着,拓跋焘的面容出现在郁欢面前。
“任谁的母亲病了,都不会欢喜的罢?”拓跋焘眼眸微垂,越过郁欢微诧的神情,向里张望。
“那殿下请随无欢过来罢!”郁欢收了无端的思绪,平静说道。
拓跋焘看了看她,失了往日那种摄人的寒冷,先前那般神采已然颓败,竟让郁欢隐隐感觉到他的无奈与无助。
“母妃她”,拓跋焘欲言又止,语气稍顿,低声问道,“她的伤寒严重么?”
“贵嫔娘娘的病症很重,又拖了几日时间,若是来晚半日,怕就没得救了。”郁欢并不看他,没有发现拓跋焘的脸色煞然转白,一丝紧张自面上拂过,她犹自说道,“适才已经遣了叱木儿和贺若兰往尚药监和太医署拿药,无欢则趁机给娘娘针刺期门,也是娘娘有福,已经见了汗,如此一来,无欢便有很大把握可以令娘娘转危为安。”
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室,室内一片光亮,拓跋焘有些讶异,郁欢发觉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心之暖温,须得阳气主之,还是多见见光好!”
拓跋焘则不置可否,并没有表示自己的看法,踱到杜贵嫔床前,床边小几上还放着郁欢未来及收起来的针囊,了然一抿唇:“还请无欢多多费心,如果有什么需要。自可开口。”
郁欢犹豫许久,方启开道:“那么,殿下可是要禀明陛下么?”
“伤寒之症可大可小,这宫里人口繁杂。便是现在不说,将来若传到父皇耳内,又有是非。”拓跋焘声音沉沉。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躁动的杜贵嫔。
郁欢想想,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可是又有点担忧,便出口道:“如果陛下让娘娘移宫该当如何?”
“自有我在。”拓跋焘没有多言,突然侧首,问郁欢:“母妃,多久可以见好?”
“快的话。得七八日,病好之后还须调理一段时间,不过,当务之急是闭宫,断了庆阳宫与外面的一切联系。这前三日时间最为紧要。无欢会待在庆阳宫,一切医药用度,便由殿下去准备,殿下以为呢?”
“好。”拓跋焘又待了一会儿,临出殿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郁欢,冷道,“母妃生死便牵于你手,待我禀报父皇后。再许你自由。”
郁欢本也没有打算离开,不过拓跋焘既如此说,她也不会顶其回去,只低眸应了一声“好”,又道:“等叱木儿两人回来后,无欢回自己的院子取一些丹丸便回庆阳宫。”
“有劳费心!”拓跋焘说完。大步出殿,背影挺拔刚直,郁欢的眸光一直追随,恍惚间,竟与前世里那个拓跋焘渐渐重叠,只不知彼时此处,自己是如何地费尽思量。
拓跋焘走后没有多长时间,叱木儿和贺若兰便相继转回,郁欢见她们回来很快,心里不由高兴,笑道:“他们没有发现?”
叱木儿嘴快,抢道:“都没有发现,还多抓了一些。”
“娘娘怎么样?”贺若兰着急杜贵嫔病情,急火火地问道,“庆阳宫小厨就在那边,我去熬药,可有什么忌讳?”
郁欢看见贺若兰如此关心杜贵嫔,不免又高看她几眼,边将她们取回来hTtP://92kS/10386/的散药配方组剂,边说:“不必再用那些法子取药了,大皇子刚才来过,他已经去禀陛下,娘娘的伤寒用药再不用担心。”
叱木儿面上一滞,随即展开笑颜,发现自己笑声有点大,忙又压低声音道:“殿下没说其他?”
郁欢瞟了她一眼,将最后一味药配了,拍拍手道:“能说什么?不过就是有劳费心之类,好在娘娘经过针刺已经好转,再服两日药汤,好得更快!”
贺若兰投来感激的一瞥,眸中隐有泪影,哽咽道:“还是无欢最好!若不是有你,娘娘怕是......”
她用袖子拭了眼角,继续道:“无欢,只不要连累你们,便是谢天谢地了!”
日已西斜,暖意渐消,郁欢看了看天色,将配好的组药一一交待给贺若兰,让她赶快去煎药,又看了看她们二人,不放心道:“我现在回我那边取些药来,你叫这两个宫婢守着贵嫔娘娘,待将药灌入娘娘腹中,就让她发汗,汗出即擦,不可见汗着凉。”
“等我回来。”郁欢一点也不耽搁,稍稍收拾一番,就要出殿,却又转身对叱木儿道,“姐姐还是跟我回去罢!你是做吃食的,若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里,这宫中怕是没有人待着的地方了。”
“哦,也是。”叱木儿撇撇嘴,哼唧道,“无欢怎么办?”
“我?”郁欢轻笑,“我自是守在这里啊!等娘娘退热后,我再离开。”
“皇后娘娘那边......”没等叱木儿说完,郁欢就接道:“大皇子正去禀了陛下,皇后娘娘自不用担心。”
出乎郁欢意料的是,拓跋嗣并没有让杜贵嫔移宫,还拨了许多名贵药材下来,不过也用不上,不到两日功夫,杜贵嫔的病症竟好转很多,高热已退,人也已经清醒,又过了三两日,便能下地走动。
郁欢命人将醋用小炉熬煮,于庆阳宫中各处日日熏蒸,待杜贵嫔大好后,又让人将其病中衣物拿去焚烧,她们这几个在正殿中侍值的人,也彻底沐浴过后,才向庆阳宫人宣布,闭宫结束。
“无欢,谢谢!”杜贵嫔的笑容很真诚,却还虚弱,唇色浅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