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说过晌就回来,可是直到哺食的时候,还是不见影子。李想有些着急,他这一天右眼皮都在跳个不停,虽然他是个绝对唯物主义的理科生,可穿越这种事儿都让他赶上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说法他现在还是有点相信的。
草草的吃了几口饭,李想有些心烦,很想派人去接小桃,可又一想,她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兴许想在家里多呆一会儿呢?算了再等等,过会儿再不回来就去路上瞅瞅去。
闲着也是闲着,李想便带了冯暖暖跟何怜怜两个年幼的小娘子到工坊收集废纸:造纸过程中总会有些损耗,有时候是把揭纸的时候撕坏了有时候是抄纸没抄好纸做的不匀,这些残次品的出现率不高,但三五天总能收集出一大篓,李想制造高级纸张对原料要求很严格,于是这些残次品就成了两个不需要上工的孩子做手工纸的原料:拿这些东西做纸浆也比用麻啊草啊什么的容易多了,正适合小孩子上手。
这几天纸坊里正实验一种新纸,废纸出的格外的多,李想收拾出一大篓,抱到后宅的厅里放下,对何怜怜说“你把这些纸分分类,彩纸剔出来做别的,我带暖暖到后面把剩下的拿过来。”
正说着便见苗玉奴过来传话“阿郎,小桃的阿娘过来了。”
李想有些诧异,忙问“小桃回来了?”
苗玉奴皱眉道“没见到小桃,只有她娘一个,骑了家里的驴回来。”
李想皱皱眉,想起小桃这两天正不舒服,或许是觉得太难受了不好走路,所以让她娘过来传话?于是便对苗玉奴说“你带她进来吧,我再去后头一趟,把剩下的纸都拿来。”
小桃娘是个典型的村妇,大概三十多岁,不过常年的劳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黑黄的脸上已经有了数目可观的细纹,因为瘦,颧骨显得很高,让她本就不算温和的长相显得越发刻薄。她脸上唯一能让人觉得很像小桃的地方是比一般人薄一些的嘴唇,可放在小桃的脸上是秀气,放在这么个妇人脸上只让人觉得她厉害。
小桃娘跟着苗玉奴一路走进来,探头缩脑东张西望。她在这里的人缘儿很不好,路过的小娘子们一看到她就皱眉,甘九娘年纪小,说话没那么多避讳,直接就跟姐姐们嘀咕“这老东西怎么过来了?小桃姐姐呢?”
韩桂花远远地看小桃娘进了后院,放下手上的正在打的绦子“我去看看!”才走两步,却杜十一娘一把拉住“咱们一起去,你端茶我拿果子。”
小桃娘走进后院儿,看那房子灰突突的一排,丝毫没有大户人家的气派,便有些闹心。跟着苗玉奴进了屋,屋子里空荡荡的就一张桌子,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全是纸片儿纸团儿,地上随便放了许多把个做工粗糙的凳子,这么一眼扫下来,她越发觉得这家主人实在是抠门的厉害。其实这个屋最宽敞,所以中午的时候工坊里的工人都跑到这里休息坐坐,暖暖身子顺便儿喝口水,人多,哪里摆得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原本的李清照给他送来装饰的花架子啊八宝格啊精致的条几什么的统统被塞到了隔壁,然后又到村里木匠那里订了一堆便宜凳子让大家歇脚,所以这屋子才这幅模样。
小桃娘扯了个凳子坐下,苗玉奴懒得理她,也坐了下来,拿起手中没缝完的衣服继续缝。小桃娘抬眼看桌子上一堆的纸,有些团成团,有些平平整整的只是撕破了,其中一些大片儿的看着还算平整,寻思着这些纸拿回去弄平整倒可以给儿子练字,便伸手去够,谁知才往衣襟里塞了两张,冷不防桌子底下穿了冷飕飕的一句话“阿婶,你拿我家的东西干嘛?”
小桃娘定睛一看,却看到桌子后面绕出个□岁的小娘子,一身灰突突的衣裳与她家小桃回家时穿的那套差不多,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直着眼睛问她“阿婶,这纸是我家的,你拿走了,阿郎会骂我的。”桌子太高,何怜怜个子矮,就把没分好的纸放在地上篮子里捡,一堆桌子椅子挡着,小桃娘竟没看到他。她蹲的久了,冷不丁站起来,脸色便有些糟,这么冷不丁冒出来,可把小桃娘吓得不轻。
惊魂未定的拍拍胸,仔细看看面前的小娘子,小桃娘确认这是个活着的小娘子,就是脸白点儿,觉得十分的晦气,把手上拿着的纸扔回桌上,谁知那小娘子还是死死盯着她“阿婶,你怀里还揣了两张呢!阿郎不许我们弄丢一片儿纸的。”
小桃娘十分恼火儿,嘟嘟囔囔的把那两张纸从衣襟里拽出来扔回桌上,低声骂了一句“死抠儿。”
苗玉奴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紧接着门响,李想又抱了一篓子纸过来,后头的冯暖暖也抱了一堆纸。苗玉奴忙走上前去把冯暖暖手上的纸接过来“咦,这不是奴奴们练字的废纸么?”
李想点头“是啊,这些纸也能做纸浆的,要不然放在那里也浪费了。”忽听见有人嗤笑了一声,扭头一看,却是小桃的娘已经到了。
李想对小桃娘没什么好感,可对方怎么说也是长辈,看在小桃的份上,他也不能太过失礼,便冲小桃娘点点头,问道“阿婶过来有什么事儿么?小桃怎么没回来。”
说话间门又开了,杜十一娘跟韩桂花走了进来,一人提了水壶一人端了杯子,放在桌上给倒水,却是白开水:李想实在受不了宋人习惯吃的茶汤,宁可喝白水,大家伙儿都知道他的习惯,从来不给他弄茶汤,原本韩桂花想拿几个果子装像,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