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不碍事儿的。”
吴氏有些抹不开,有些惴惴的问李桃“夫人,这,我实在是没把下人管好。”
李桃笑道“这有什么,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呢!你家的管事有付好心肠,而且遇到事情不推诿,反倒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果然是仆肖其主,府上家风甚好。”
饶是习惯了官面上的排场话,听了李桃这顿夸赞,吴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莫夸我们了,脸都被臊红了。”
正说着话,那老妇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哆哆嗦嗦的走上前跪了下来,忙不迭的向李桃告罪。
李桃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起来吧!这么大的岁数,也怪不容易的。”
那老妇听了这话,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慢慢的站了起来,她的身体显然不太好,站起来的时候腿都在打颤,李桃看了有些不忍,便对身边的女使说“春莺,与这位阿婆拿上一贯钱,让她给孙儿买果子吃。吴姐姐,咱们府里以后,还能收她的炭吧?”吴氏忙说那是自然。
那老妇听了忙又跪了下来磕头,小心翼翼的把头巾摘下来把春莺递过来的铜钱包了起来,放到了背篓里,又冲李桃磕了个头,这才告退。
老妇慢慢向门外走去,这才发觉自己的脊背上全是汗,本以为今天惹了这么大的祸,就算不挨打,怕是以后也再不能给府里送炭了,谁知道遇到这位好心的夫人,不但没有责怪她,竟然还送她钱。这些钱她要卖上大半月的炭才能赚到呢!这回可以给孙儿买两个白面蒸饼解解馋了。她慢慢地走着,想着今天的这位夫人真漂亮,真面善……
面善?自己哪里会见过这样身份的夫人,哪里来的面善?真是可笑,老妇摇摇头,继续吃力的走着,她走出了后门,走到了街上,走到了自家矮小的屋子跟前,才蓦地惊觉,那位夫人,有着跟她的女儿一模一样的杏眼。不是那个自从嫁人就再不肯回来看她一眼的小女儿,而是那个,被她亲手卖了的,从此再没有见过面的,最孝顺,最懂事的大女儿,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辈子,到死怕是也见不到女儿们了。不,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儿子,孙子怎么办?小孙孙才五岁,指望儿子的话,小孙孙只有饿死了。男人必须有肩膀,可自己跟丈夫给儿子做了一辈子的肩膀,所以他活到四十岁,还是没有自己的肩膀。现在丈夫死了,小女儿嫁了,新妇跑了,她必须活着,再苦再难都得活着。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推开了破旧的木门。迎面飞来一竹编的枕头,正砸在她的额头上“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快把这孽子带走,吵了我半日,我怎么做的功课!”
老妇很想说“你考了十年也没考上,别再闷在家里了,好歹也出去走走。”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忙不迭的应承“乖孙,快到婆婆这里来,莫要吵你爹念书,等你爹做了大官,与孙孙买肉吃,哦,哦,乖,跟婆婆做饭去。”她伸出手,在额上抹了一把,粗糙的竹片把她的额头刮破了,火辣辣,可她却像没看见似的,随便在身上蹭了一把,便抱了孙子走了出去。
李与吴氏走在青州的街头,她们没有穿太过华丽的衣服,也没有带卫兵,只穿了一般的绸衫,带了几个女使,走在街上并不算招眼。青州已经收复了有四五年了,虽然还比不上当年小桃在这里的时候那么繁华,但战争的痕迹已经被洗刷的差不多了。街边有许多房子明显是新建的,摆摊的人也没有当年那么多,但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地表情。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他们可以安宁的生活了。
路边算命摊子的先生正在高唱着“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李桃一听就笑了,这算卦的好没新意,二十年前就这个词儿,二十年后胡子都白了,居然还是这个词儿!她这一笑,那算卦的顿时兴奋了“这位娘子请了,我看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幅有福之相,来日定能做得诰命夫人……”吴氏顿时喷了:“葛老汉,你又出来骗钱!我们带着锥帽你哪里看的什么天庭饱满……”那算卦的老头惊叫道“听声音是知州娘子?哎呀,您看您今日龙行虎步如此精神,家中定有好事儿,来来来,我给您算算您家大郎何时娶媳妇如何?”吴氏怒道“我儿子下个月娶媳妇,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你休要哄我!”
李桃也给逗乐了,恍惚中她依稀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到她家门前讨水喝的算命先生的话“你家有个有大富贵的孩子,只是要历经磨难才能修成正果。”她微微一笑,原来,那个有大富贵的孩子,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绝对不是双更,这叫加更,加更懂么?就是在单更的基础上加了一章额外的奇怪的东西,嘿嘿嘿
其实小桃的故事我一直都在脑海里,作为写文的背景资料 ,写她的时候思考安因后果来安排她的行为,但没准备写出来,不过,嗯,因为某些原因决定化为文字了^_^
好吧真相是我昨天不是在作者有话说里感谢我的小萌物么?感谢完了忽然想起来当初许阳那个文完结以后依然有很多亲给我霸王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