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凝,一个由一千四百年后莫名穿越而来的人,她可以清楚的知道这里所有人的最终结局,却无法知道自己的结局,她甚至还可以了解这里所有事态的发展、以及命运的轨迹,但却又总是不可摆脱的陷入其中,而无能为力,不可谓、不可悲!
“父皇明见,一切皆是儿臣无能,与郑氏无关!”不等梁暮凝回应,李建成忙抬首辩道。
李渊起身,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平举右手,止住了李建成的解释,那一刻,他们都于殿下俯仰看他,恍惚间都被牵引,想来,无论曾经如何,可现下,他的身上所散发着的即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睿智和深沉;李渊,他已然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并且,很称职、很出色,“建成呀,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会选在‘甘露殿’来召见你们吗?”他声音凝重而浑厚,说话间,亦由殿上举步下来。
“因为父皇常在甘露殿内看书、批阅奏折,以及处理一些朝中不易被人道明的琐事……”
“嗯……还有呢?”
“还有,因为……甘露殿是属父皇的寝殿……!”
“…………”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闯来,以太子之位相要?”就在他们说话间,李渊已然步到了李建成的跟前,梁暮凝随之移动了自己的目光,但却始终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父子间的一场对峙,而她,其实微不足道。
李建成慢慢仰首,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他以往从未有过的孤傲神色,“是儿臣不孝,惹父皇不悦了,但即便如此,儿臣还是要让父皇知道、儿臣的决心……”。
大殿之内忽然鸦雀无声,李渊沉着脸,半晌无语,而梁暮凝则是侧目看着这对父子,嘴角浮笑,看来、李渊还是很中意这个儿子的……只是,他的‘决心’又是什么呢?娶我吗?还是……算了,是什么都好了,只要他没事……!“哈哈哈……”正当梁暮凝心中还在寻思时,但见李渊突然大笑出声,随后即俯身将李建成扶起,道:“我儿早该如此,才不枉你身为储君应有的风范。”
看着李建成的脸上流露出的自信笑容,梁暮凝也是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她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睑,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而她的担心、又算什么呢?
甘露殿,这座皇帝起居的寝宫……她差点都给忘了,这里本就是为皇帝休息、以及他去宠幸他那些后宫嫔妃所用的,是属内宫,所以,从一开始,李渊就已经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他李家的家事来处理了,太子能够得到荥阳郑氏一族的支持,该是一个可以继续持平秦王与太子间势力的最好机会,老奸巨猾如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李渊想要的、不过是太子对他的恳求和屈从罢了,呵呵,只是他亦没想到,他这个一向顺从的儿子,会在此事上反将了他一军……叫他进退不得……他们都各有所求,又都工于算计,倒真不愧了是一对父子!
不过片刻,梁暮凝有万千思绪已在心中盘旋了许多来回,就在她低眸沉默的这会功夫里,便把这一切都想通了,但她却并不觉得庆幸,而相反的,这种后知后觉的蠢钝,她只希望是自己的最后一次。
“你也平身吧……”李渊淡淡一说,梁慕凝没有抬眼,亦知是在朝她言语,只是此时,她眼中微波略动,并未起来,也不说话。
李建成先是本能的一怔,而后随即上步俯身,眸眼对上了梁慕凝幽深的瞳孔,亦是没有说话,但只那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即是满目心疼、惭愧、无奈、温柔等等都有款款流露,且是意切情深,不染纤尘。
“这地上阴寒,让我扶你起来、好吗?”相视许久后,李建成才轻声言道。
梁慕凝看着他的神情伤感而纠结,心中五味具杂,却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听到他说话,她眸中亦有光芒微微闪动,犹豫了一下,她又不由移目看向李渊,“为了太子殿下,奴婢刚刚言语搪塞陛下之处,还请陛下赎罪……”李建成没有想到她没有理自己,而是转朝向李渊叩拜请罪,他就也不禁回身看向他父。
殿内寂静,李渊面无表情的沉了片刻后,便转身步上玉阶,他又坐回到大殿中央的御座上,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到‘传国玉玺’,并随即拿起,摇有意味的端详了端详,而后李渊眸光一转,他居高临下,且神情莫测的看向梁暮凝。
“暮凝并无意冒犯父皇,还请父皇开恩……”,李建成说话间,忙扬手撩袍,又是屈膝跪下,恳求道。
李建成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求人的人,即便是刚刚与他父亲的对峙,他都要礼尚往来的回敬三分后、才肯低头,所以,这一回他为了梁暮凝竟可以轻易就向李渊低头的举动,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李渊眸光闪烁,瞳孔不禁微微收动,梁暮凝缓缓低头,眼角余光亦不由侧看。
李渊放下玉玺,随手拿起桌案边的玉笔,收敛眼目的淡淡说道:“朕倒不知,我儿竟已用情至此?”他说话间以执笔在案上书卷中写画起来。
“郑氏之女,温婉贤淑,当为命妇表率,可堪臣之正妃头衔,还请父皇成全……”
“……,此女倒是不愧为郑卿家的女儿,没有辱了郑氏门楣……只是,李郑联姻,应是举国大事,但郑爱卿还……”
“父皇可安心,儿臣早已遣使臣前往突厥,与颉利可汗达成和解,郑大人不日即可抵达长安!”
“…………”
李渊听后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