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孟楷突然走到虞真真身边,虞真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人之间的距离特别的小,小到虞真真能感受到孟楷呼出来的气息。
虞真真低垂下首,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没什么,皇帝病重,本宫有些担心罢了。”
“你担心皇帝?”孟楷忽然不悦地皱起眉,上下打量了一圈虞真真。
虞真真也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当,微带尴尬地避开这个话题,“适才我同你说的,你尽快转告哥哥,明日皇帝就该召内阁辅臣入宫了,到时候可别出什么差错。”
孟楷的情绪渐渐冷淡了下来,“我知道。”
“时辰不早,本宫先走了。”虞真真突然不愿再面对孟楷,利索地转身离开。
孟楷没料到两人间本来好好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脸上尽是萧索的意味,他眼睁睁地看着虞真真快步地离开凉亭,叫上茯苓桂枝两人往承仪宫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点点变凉。
自己这个游戏看来做的太真实了……和这个还算得上优秀,只是脾气不甚佳的皇帝朝夕相处,竟会让自己的女客户生出留恋之情来。
孟楷自嘲一笑,收回落在虞真真身上的目光,缓缓闭上了眼。
第二日,周励果然按照虞真真的建议将内阁辅臣宣入宫议事。皇帝身子不济,只能让董玉成代为转达了他的意愿,然后任由辅臣们吵作一团。但最后,几个辅臣还是同意了皇帝的想法。
周励疲倦地吩咐辅臣代为拟旨,安排南阳太子殡仪,自己则沉沉地进入梦乡。随着辅臣一同入宫的还有虞义,他虽不在辅臣之列,但因如今位高权重,打着参与内阁议事的幌子入宫并非难事。
虞真真从董玉成那儿得了信才知道哥哥是专程来见自己一面,不由有些讶异。她耐着心服侍皇帝入了睡,方从容整理仪容往紫宸殿的议事厅去,果然,哥哥好似出入无人之境一般,气定神闲地赏玩着殿中博古架上的一只双耳宝瓶。虞真真低唤了声“哥哥”,提裙而入。
虞义回首见是虞真真,作势一礼,“臣参见贤妃娘娘。”
“哥哥就会来这些虚的。”虞真真佯作不满,抱臂上前,“都敢随便动紫宸殿的器物了,哥哥眼里还有我这个贤妃吗?”
虞义畅快淋漓地朗笑几声,不由摇了摇头,“从小就是个鬼灵精,你最近好不好?哥可有阵子没瞧着你了。”
殿中宫人俱被虞义打发了出去,董玉成挑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内宦守在听着动静,这座象征着皇权的宫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虞氏兄妹手中。
虞真真是真的意识到,哥哥如今确然将事情布置得差不多了……与皇帝亲近如董玉成都开始为他效劳,区区一个病入膏肓的周励何足为惧?
“哥哥万事顺利,妹妹就好。”虞真真莞尔一笑,“哥哥入宫就单单为了见我一面?”
虞义到底还是保留着一些分寸,他入了暖阁,在罗汉床上落座,并没有敢踏上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龙椅,“听孟楷说起三皇子的事情,我怕他说不清楚,亲自来跟你说说我的安排。”
“愿闻其详。”
虞义待虞真真亦是敛裙落座,方将他的主意详细道来。“王家知道皇上的想法,势必会竭力打击咱们,到时你可以寻个罪名,安在定昭媛的头上。”
“多大的罪名?”
“死罪。”虞义斩钉截铁地回答虞真真,“只要逼得王家跳脚,我再一味退让,打破这个平衡,皇帝就会出面来维持了。他不会纵容王家做大,成为第二个穆家的。”
听着虞义字字珠玑,虞真真不由打心眼儿里发寒,男人对于权利的**果然是一旦开了头,就无法轻易收手。
从皇后、二皇子,再到定昭媛,虞真真这一把游戏,注定是会玩的双手染血。
虞真真不免在心中感慨,职场的斗争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皇权的争夺,幸好这只是一场游戏,不然她肯定下不去这个狠手。
听完哥哥的安排,虞真真照旧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虞义看着听话有能干的妹妹,心里没由来的一软,“是哥哥无能,到头来还要靠你做这些事情。”
虞真真笑着摇头,“既是说好了为哥哥帮忙,这些事自然也是我份内应做的。”
虞义伸手将瘦削的妹妹揽入怀里轻拍了拍,安慰道:“马上了,只要这次让王家跌了跟头,哥哥就大可以以‘清君侧’之名动兵,逼着皇帝逊位。”
虞真真正待说话,忽闻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她警醒地闭了嘴,迅速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虞义亦是随后跟着她起了身。
那一堵紧闭的殿门缓缓被人推开,虞真真看到进来的人影,长出了一口气。
“董公公,出什么事了?”
董玉成先向两人行了个礼,接着才道:“皇上醒了,急着见娘娘。”
“本宫知道了。”虞真真朝他一颔首,转回身朝虞义遗憾一笑,“哥哥说的事儿我都记着了,等我的消息吧。”
虞义微笑着拍了拍虞真真的肩,“去吧。”
虞真真转身,没再回头,径直奔了含元殿。
大概是这一次虞真真消失得有些久,周励不依不饶地追问她究竟是去做什么。
虞真真把借口信手拈来,故作遗憾地答:“南阳太子去了,臣妾怕阿致心里不痛快,想去皇子所瞧瞧她,没料想才走没多久,董公公便追上了臣妾,说您要见臣妾。”
得到这个答案,周励终于感到了几分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