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真是在往含元殿的半路上再次遇到了孟楷,孟楷拦下了她的肩舆。“娘娘,臣有要事禀奏。”
“怎么了?”虞真真一时未反应过来,吩咐人将肩舆落下。
孟楷微俯身行了个礼,继而才道:“事涉龙体,此地不宜赘言,臣可否与娘娘借一步说话?”
闻及此,虞真真只以为孟楷是要传达哥哥的嘱咐,她微作一笑,吩咐众人在原地等候,唯独唤上桂枝、茯苓二人,与孟楷步行绕过了这一段路。
几个人停在了拐角处,孟楷直率开口:“皇上的私印是不是在你这里?”
虞真真一愣,却并没有隐瞒,她摊开掌心,正是一枚雕有龙纹的印章。
孟楷从她手心将那枚印章取走,“皇上在找,娘娘不要随身带着,这是个麻烦。”
“那你拿着就不是麻烦?”虞真真有些不甚明白孟楷的打算,因而只抱臂望着他。
孟楷轻松一笑,“皇帝问您私印去处,您咬定不知就好,臣自会处理它。侯爷今夜起事,娘娘只消熬过这最后一个晚上。”
虞真真扫了眼孟楷胸有成竹的笑容,没有多作反驳,“那有劳孟大人了,皇上还在等我,我须得先走了。”
“去吧,娘娘一切小心。”
“大人亦然。”虞真真温柔一笑,转身与桂枝茯苓两人往肩舆的方向走去。
望着虞真真的纤苗身影,孟楷不由将手中的印章攥紧。
按照游戏的设定,虞真真最后一个关卡会是皇帝发现是她偷走的印章,能不能坚持最后这几个时辰才是最大的挑战。
只要虞真真身上没有皇帝私印,周励就不会治她的罪……可孟楷到底是没有忍住,他想要替她躲过这一劫。
甫入含元殿,虞真真便险些被皇帝用一个瓷杯砸中。她身子往边上一斜,堪堪避过了那个瓷碗。瓷碗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虞真真惊愕地抬首,与皇帝隐怒的眼神恰巧对上。
“朕的印呢?”周励压低了声音逼视着虞真真。
虞真真故作迷茫,反问了皇帝一句,“什么印?”
周励拍案而起,大步上前,不等虞真真避开,皇帝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颔,“朕的私印!今天中午你是不是拿走了朕的私印?”
虞真真蹙眉,想要挣开周励的控制,“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的私印自然是在您身上,臣妾怎么会拿它呢?”
周励用上了力,没有给虞真真留半分挣扎的余地,“除了你,今天没有人再碰过朕的衣服,你还想狡辩?”
见皇帝这般模样,虞真真索性放弃抵抗,“臣妾没有拿,您若不信,大可去承仪宫搜宫,或是让人来搜臣妾的身。”
周励闻言连连点头,“好,好极了。来人,给朕搜贤妃的身。”
几个内宦俯首应诺而上,虞真真倒也坦荡,两臂展开,任由几个宦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不过,却也是在这个时候,虞真真机敏地注意到,董玉成不在殿中。
这些内宦上下摸了一遍,自然没有摸到周励的印。皇帝得了回禀,脸色益发难看,“再去承仪宫搜宫,朕就不信了……”
“皇上为什么不信臣妾?”虞真真脆声打断皇帝,神色倨傲地立在周励面前。
既然孟楷说哥哥夜里才会起事,那么至少在今晚,她还需要让皇帝对她保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如果皇帝非要怀疑是她拿走了私印,其实不管有没有证据,皇帝都可以将她压入宫正司严刑拷问。
虞真真可从没有打算玩个游戏还要受一番皮肉之苦,尤其是在胜利在望的最后一步。
被虞真真反问,周励倒也不恼,他闲闲地抱臂,冷笑一声,“这宫里知道朕私印在什么位置上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你,一个董玉成……朕已经让人押董玉成入宫正司了。”
虞真真心里忽地一凉,果然,如果她任由皇帝在她身上无休止的怀疑下去,那么她的下场必会和董玉成一样,坐等在宫正司屈打成招,虞真真可不打算在那个地方还要“真实感官体验”一回。
想到这,虞真真敛裙跪到皇帝面前,“皇上,臣妾如今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您一旦颁布立后诏书,臣妾就会成为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臣妾没必要,也从来没有动过碰您私印的念头……臣妾虽然不知道董公公为什么要偷您的私印,但臣妾决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虞真真轻巧几句,便将董玉成的罪名坐实。她一番话说得光风霁月,周励适才紧绷的面色不由缓和下来。“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董玉成所为?”
果然,连周励的关注点,都被虞真真轻而易举带往了另一个方向。
虞真真从容一笑,不疾不徐地答:“正如您所说,知道您私印在什么位置上的只有两个人,那么,不是臣妾便一定是董公公了。虽然臣妾觉得,董公公服侍您多年,应当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但人心叵测,一时权欲熏心也是有的……”
“权欲熏心?”
“皇上忘了?您的奏章,如今可都是由董公公代为把持的。”
瞧着周励脸色愈发阴沉下来,虞真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却仍是道:“臣妾口说无凭,究竟私印在什么地方,臣妾也不知道……您还是先让人去臣妾宫中搜查一番,以证臣妾的清白吧。”
“好。”周励并没有拒绝虞真真的建议,但他心中对虞真真的怀疑度早被虞真真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一大半。“来人,去搜承仪宫阖宫,尽快给朕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