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熙凤初时微微一愣,旋即才想起,她这个院子里,估计也就奶嬷嬷对于生儿育女有经验了。毕竟,荣国府挑选奶嬷嬷,都是往生养过至少两个孩子,且孩子都健康强壮的妇人堆里挑选的。当下,王熙凤笑开了,伸手虚点着丰儿,道,“听听,这就是生过孩子和没生过孩子的差别,人家怎的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丰儿委屈道:“可不是有差别吗?我家里也没弟弟妹妹让我瞧,来了奶奶这儿,也就瞧见一个巧姐,还是用不着我看顾的,我上哪儿去弄经验来?”
“你还贫嘴!”王熙凤说着说着,又笑开了,“罢了,回头等过上两年,我也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想来,到时候你就有经验了。”
“那也比不上奶奶您呢!”丰儿撇了撇嘴,全然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见状,倒是王熙凤先愣了,旋即她才想起,丰儿这性子可是同已出门子的平儿,和后来到身边的紫鹃截然不同。要说忠心,估计丰儿也是能排在平儿后头的,可论起胆子,谁也没她胆大。又或者可以说,谁也没她脸皮子厚!
在东屋里同巧姐玩闹了一会儿,王熙凤听得院子里小丫鬟叫摆膳了,这才由丰儿扶着走出来。等王熙凤在丰儿的伺候下,用完了午膳,早先就离开去府中各处报讯的紫鹃,才堪堪回到院子里。
“奶奶可要休息?”紫鹃一回来就先来瞧王熙凤,见午膳刚撤下,又添了一句,“刚用了膳,要不由我扶着奶奶在屋子里走走,权当是消消食,免得回头积了食。”
王熙凤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不过,既然是在屋子里走走,就不可能光走动不说话。由紫鹃扶着走了几步后,王熙凤便顺势问起了方才送信的事儿。紫鹃便一一道来。
“我原是打算先去荣禧堂同二太太说这事儿的,可打从那边走去,恰巧看到有人领着大夫进去了,我恐打扰到二太太,便先往东院那头去了。”这是托词,事实上紫鹃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先去东院,不因旁的,只因王熙凤最近这段时日,是愈发重视东院了。虽说紫鹃原是往荣庆堂过来的,可既是换了主子,就要为如今的主子考虑。以往贾母看重二房,她自是事事以二房为先,如今王熙凤看重大房,她只能以大房为重。
“东院那头,大老爷并不在家,我也不曾问大老爷的去处,只是将奶奶您的喜信告诉了大太太。我才一说,大太太就欢喜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不仅唤了二姑娘、四姑娘来跟前同我说话,还命人赏了我一个厚厚的荷包。”
紫鹃说着,便将先前拢在袖子里的荷包拿了出来。
都不消看里头,单看这荷包的精致程度,就知晓邢夫人有多乐呵了。只怕这荷包压根就不是备着用来打赏丫鬟的,说不定是拿来过年时赏小辈压岁钱的。
“哟,大太太这是真的乐坏了。”王熙凤瞄了一眼,笑道,“收起来罢,甭管她给了你多少,回头统统给你当嫁妆。放心,平儿是如何的,你和丰儿到时候也依着旧例来办。跟着我,只要你们肯用心,又忠心,我定不会委屈了你们。”
这话却像是话里有话。
紫鹃本能的一愣,却顾不得细细思量话里的意思,忙不迭的道:“奶奶的大恩大德,我定会铭记在心。哪怕今生今世报不了恩,来生还托生成奶奶跟前的丫鬟!”
“快别这般说了,能当小姐何必成丫鬟?若真的有来生,我倒是希望你们几个都能托生到我肚里,也好让我好生疼疼你们。”王熙凤说这话时,很是有些唏嘘不已,倒是弄得紫鹃愈发愣神了。还是王熙凤先回过神来,追问道,“才说到大太太赏你荷包,后来呢?”
“哦,大太太很高兴,二姑娘、四姑娘也都很是乐呵。因着快到饭点了,这才不曾往咱们院子里来。不过,大太太同我说了,待奶奶您歇完了午觉,她就过来瞧瞧您。还说,若不亲眼瞧上一瞧,她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的。”
王熙凤掩嘴笑了,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这话,还是为邢夫人终于开窍感到高兴。
说完了大房,却是轮到二房了。紫鹃是这般说的:“荣禧堂那头,我去了,却不曾进着屋子里头。只在外间隔着帘子同二太太说了几句话,是我说,丫鬟传,等二太太说了话,再由丫鬟说给我听。”
这话,却是颇为耐人寻味。王熙凤不觉得王夫人是这般矫情的人,再说了,就算王夫人再矫情,也没的矫情给内侄女的贴身丫鬟看的。难不成,是因为紫鹃原是荣庆堂的人?问题是,以紫鹃的性子,就算真认为王夫人病重,也不可能去学给贾母听的。所以,这究竟在玩甚么把戏?
“奶奶,我瞧着二太太大约是真的病了。”
“所以她指望你去同老太太说?”王熙凤越想越纳罕,在荣国府,长辈赐下几个丫鬟,完全是平平常常的事儿。别说王熙凤了,整个荣国府,哪个主子身旁没有贾母赐下的人?算一算,估计也就是二房那五个姨娘没这个福气了,可问题是,除了周姨娘是已故的国公夫人所赐,其他四位皆是贾母所赐。
“我瞧着,大约不是。”
紫鹃有些欲言又止,王熙凤也不追问,只任由她慢慢迟疑,再缓缓道来。
“二太太原是顶顶要强的人,我猜测着,是不是二太太病得实在是太重了,这才不愿意让我这个当下人的瞧见?尤其,我是奶奶的人,回头瞧见了,难保我不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