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里的感受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仿佛一个盲人在黑暗里度过了很多年,蓦然有一天,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线光亮,竟然能看到各色风景一般,既紧张,又惶恐——欢喜着自己能突然重见光明,又害怕着眼前的景色只不过是海市蜃楼,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闭闭眼睛,再睁开,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润璃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手指,很疼。
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身边的许允馨正在背诵《沁园春.雪》!
背了三句以后,许允馨突然停了下来,在场贵女们本来被前面三句镇住,正在惊讶之间,见她突然停住,不由又含沙射影的嘲讽起来:“许家六小姐好文采,继续往下作诗罢,我们都等着看绝世好文呢!”
那薛秋霜更是细声细气的说:“许允馨,你怎么就会四个字四个字的念呢?镇国将军府上的幕僚作诗就这水平?”
倒是梁伯韬那席上几个人望着许允馨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我倒不知道我这堂妹竟会赋诗,只听说她武艺好,却不知赋起诗来,她竟然也有如此意境,真不愧是在边塞长大的!”
苏润璋也是啧啧称奇:“果然是好诗,却不知她下面会如何接?”望着傲然站在那里的许允馨的,眼里除了欣赏,还多了几分动容。
润璃回过神来,见大家都闹哄哄的,而许允馨却不卡壳不出声了,心里一转,就知道了原因——大周是没有长城的,所以许允馨正在思索用什么词去替换呢。不如自己来帮她续上这两句,通过诗词来认认亲?
想到这里,润璃施施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原本说,合着我和许家六小姐作诗,但润璃资质粗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诗句来,听得许家六小姐如此豪气如云的开场,受了些感染,胡乱接上一句,还请六小姐不要见怪。”
说到这里,也不看在场诸位贵女们惊奇的目光,只是眼睛对上许允馨的,落落大方的念出了一句:“望岐山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岐山乃是大周西北的一座山脉,外族北狄皆在岐山之北,所以起到了天然屏障作用,地理位置等同于长城,所以润璃用两个字代替了长城,倒也用得贴切。那许允馨一听到润璃这句诗,惊得张大了嘴巴,大得似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一把握住了润璃的手,急急忙忙的说了下面两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明珠郡主皱着眉说:“许允馨,你的诗句和苏家九小姐重了一个字呢,她刚刚用了岐山两个字,你怎么又紧接着用了个山字?应换个旁的字比较好!”
身边马上又有好事者说:“而且许家六小姐怎么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念呢?难道你只会做四言诗不成?合着该回去好好学学如何做五言、七言和词曲,下次出来也不会折损了镇国将军府的名头!”
许允馨正沉浸在暗号对上的喜悦之中,哪管得了旁人的冷嘲热讽?用力握着润璃的手,急切的说:“快,快点接下去,我想听,我真的很想听你如何接下去!”
润璃微微一笑:“欲与天公试比高。”念出这一句,一颗泪珠已经悄悄的坠落在许允馨的手背上,被寒风一吹,凉成了一滩水,冰一般刺着她的皮肤。
葱翠和绒黄吃惊的看着润璃的神色,心里一阵惊奇,自家姑娘怎么了?做一首诗罢了,还用得着如此激动,竟然还迎风落泪?看着那许家六小姐,也是一副激动的模样,握着姑娘的手不肯放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文会友?
许允馨听到这一句出口,哈哈大笑:“苏九,你果然好文采!”
润璃接过绒黄悄悄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眼角,对着许允馨说:“许小六,你的诗做得也不错!”
“嘿嘿,你早该喊我许小六了,这么叫着多亲切!”许允馨拍了下润璃的肩头:“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明珠郡主见许允馨和润璃都坐了下来,似乎没有把诗做完的意思,不禁出言嘲讽:“许允馨,你们的诗就这么没了?这样子似乎没有到结尾罢?”
许允馨抬起头来对着明珠郡主呲牙一笑:“我们俩人做的诗,想怎么结尾便怎么结尾,未必还由你说了算?”然后低声在润璃耳边说:“苏九,我念书的那会儿可最懒得背诗,记得的也不多,还会漏字什么的,你还记得哪些名篇,快快背上几首,吓死他们!”说完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润璃看着许允馨那副模样,笑得眉眼弯弯:“我记得的不少,就怕我背完以后没有人敢再在这里作诗呢。”
许允馨用手推推她的腰:“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叫她们那群乌鸦都开不了口!”
润璃摇摇头:“不行呢,我以后指不定还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游园会,可得留着点,免得把存货都倒光了,以后就没得能用的了。”
“怕什么!那个谁,就是那个写《春江花月夜》的谁谁谁……不就是说以一篇横绝唐诗吗?你就以几十篇横绝大周好了!”许允馨咧嘴一笑:“你随便来一首啊,我好久都没听到熟悉的语言了。”
“我也是呢,能听到熟悉的语句真是太意外了!”润璃也感同身受:“你有没有这个感觉,在大周呆得久了,也慢慢习惯了,以前的一切反而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恍恍惚惚的仿佛自己是在做梦,有时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在那里生活过。”
许允馨大力点头:“极是。”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来大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