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一回到船上,何紫鱼就哭着向我扑来,表示她受了惊吓。也许她真的是受了惊吓,因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撒娇的话也说不上来。她身边那些宫女太监簇拥着她,搀扶着她,才让她不至于倒下。
我不动声色,冷眼看着这女人。心里少不了揣测,她到底在这出戏里,参合了多少。
趁着我与何紫鱼僵持,有个瘦瘦的身影从我身后钻出来,并且打算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溜过去。
“阿南!”我突然叫了一声。
这小东西就想直接回她的舱房了,我还没说让她走呢。
阿南被我一叫,脚下一滞。那瘦瘦的背影就显示出尴尬的僵硬来。
“皇上怎么叫她阿南?皇上与楚修容好亲密啊!”何紫鱼再害怕再慌乱,吃醋的本能居然还是不忘。她跺着脚,立刻向我表达她的不满。
阿南像是被我念了定身咒。她没有立时转过身来,听了何紫鱼的话,她明显打了个激灵。不过我猜测她那大眼睛一定又在一闪闪地转悠着,想着脱身之计呢。
何紫鱼嘴一嘟,“皇上也可以叫我小鱼儿!”嫉妒真是个好东西,能瞬时让女人充满斗志。此时何紫鱼就是如此,她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害怕哭泣的事情了。“皇上还该问问,刚才那些刺客上船的时候,楚修容在什么地方。皇上不知道刚才那一会儿臣妾有多害怕。臣妾听到外面的声音,吓得一直尖叫,却没听到楚修容那边有一点声息。”
我终于看到阿南转身了。不过她脸色很平静,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何紫鱼。我觉得那眼神分明已经把何昭仪当死人看了。
说来,这的确有些讽刺。小鱼儿?我从来没想到要这样称呼何昭仪,她太高估自己了。忘记了我曾是个只对冯嫣儿用情,对其它女人全不放在心上的男人。我不会随便对女人用亲昵的称呼。而且,何紫鱼此时与我计较这个,与她正扮演的受惊小可怜角色不相合。她这是忘记了自己该演的戏码了吧。
“来人,”我突然提高了嗓音叫了一声,面前的两个女人都是一抖。“扶何昭仪回她的舱房。给何昭仪一碗压惊药,让她好好休息着。”我对身边的人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阿南静静的站着,看着何紫鱼,若有所思。
“阿南你来,”我叫阿南,“与我一起去看看这些被我们抓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一下。以为没事可以开溜的阿南又僵住了。
可怜的小东西,不情不愿地,却只得老老实实的跟上我。
我心里暗暗高兴,阿南是逃不掉的。以后我有事也得拖上她。她别以为我的事,她就可以高高挂起。说起来,我的命都拴在她那单薄瘦小的身体上,她得负责到底。
那些我抓到黑衣人,此时全都被丢在一间封闭的舱房里,被我的人捆得结结实实。我走进去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刀似的。我只穿了黑缎的长袍,按理他们不该看出我的身份的。
我不得不又让人又检查了一遍是不是把他们捆结实了。
“阿南,你看看这些人。以你的判断,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是很真诚的在向阿南请教。我不想急于下结论。
阿南的目光扫过这些人,非常谨慎。
我也把这些人都看了一遍,他们全都光着脚。我知道这是经常在船上过生活的人特有的习惯。光脚在船板上会比较稳些。就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们都是南人!
阿南却只是瞟了一眼,居然什么也不说就退了出去。
这小东西想干什么,又无视我皇帝的权威了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对我百般讨好曲意逢迎?哪怕偶尔为之也不肯!
没办法,只得委屈我自己,我跟着她走了出来。我这个皇帝在她面前,渐渐的也没什么面子可讲了。
阿南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站在甲板上,看着我的时候,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中。她那表情非常的不安。她快速的咬了一下唇,又赶紧放开了。
“怎么了?”我问她,突然意识到她这样的表现,说明刚才她也是看出了什么。因为那些人都是南人吗?这一点让阿南不安了?我怎么又有了那种感觉:南人都是阿南的子民,而不是我这个皇帝的。我又有些生气,生阿南的气,她终归不愿意信任我,把我这皇帝,她的夫君当成了外人。
“来人!把这些人身上都搜一遍!”何紫鱼不知从哪里又跑了出来,一来就当着我手下的面,拿出她当主子的威风。她喝了压惊汤了吗?
我本想发怒,却又心中突然一动。何紫鱼缓过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安排了什么戏码让我观赏。我怎能忘了,他们肯定准备的是全套戏码,万一事败,还得有人代替何紫鱼倒霉。不然何紫鱼败露,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我好整以暇,看何紫鱼怎么表现。
我的卫队在我的默许下,又上去仔仔细细的对那些刺客搜身。
何紫鱼还嫌不够,大声的卖弄,“发髻里也要搜,衣边也都给我捏一遍。”这还是何紫鱼吗?戏越来越出奇了。
果然,我的手下真的在最里面角落一个家伙的发髻里搜出了什么。
东西被递到了我的手上,只有一点点大,我看出这是一张卷得很紧的纸卷。
何紫鱼自觉的凑了上来,急切地说:“皇上看看是什么?”
阿南却只远远的站着,冷眼旁观。
我小心的展开这纸卷,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