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七静静的看着苏梦枕,眼里什么也没有,似乎那把刀不是在他的脖子上。
庄周也在看关七。
关七有一张孩子脸,他眼神的茫然,已经达到了空洞的地步,甚至他的五官和表情,都只让人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他的双腕之间,被一条斑褐色的锁练扣着,钢箍就在腕上,铁链长仅二尺,双踝之间,也有钢箍,扣着三尺不到的斑灰色锁链。
就像监犯一样。
可惜他不是孩子,也不是监犯。
庄周忽然道:“我不能这样杀你。”
红袖刀离开了关七的脖子。
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不要。”
他的刀神奇的回到袖子。
他本来可以杀了关七,这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只要杀了关七,今日这一场局就有了结局。
可是他没有。
“你是苏梦枕?”关七问。
“是。”
“你为什么不杀我?”
“偷袭而杀人,没有意义。”
“我不会领你情。”
“我也不需要你领情。”
“好。”关七冲向雷纯,“那么你就来吧。”
雷纯安宁的站在那里,看着关七向她而来,不动,不叫,一双清灵深邃的眸子恍若藏着千层云影,万尺湖水。
可谁知道那云影与湖水下隐藏的是不是无奈心酸,是不是惊惧仇恨?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苏梦枕出现的那一刻,雷损惊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
雷损叫她在这里等,分明是以她为饵诱出关七,和金风细雨楼联手除去这第三大势力。
在这场权力更替的局里,她不过是那谁人皆可推动的一粒棋子。
不过,这三合楼里的人,除了雷损和苏梦枕,又有谁不是这局里的一粒棋子?
她微微敛眸,敛下眼底的惊光浮梦。
至少她相信苏梦枕会保护她。
至少她也相信关七不会杀他。
这就够了,只要活下去。
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的脸上忽然落下了几滴滚烫的液体。
她抬眸看去,那一瞬间,她眼里的云影湖水终于掀起惊涛骇浪。
苏梦枕的喉咙在关七的手里。
关七的一只左手齐腕断下,在她的身边。
关七竟是拼着一只手,将苏梦枕的咽喉抓在了手里!
雷纯真切的感到了害怕。
不是怕那么多那么多血,不是怕关七。
她只怕苏梦枕死去。
怕关七杀死他。
怕他死去……
白愁飞死死地盯着那只手,在这一刻,他连呼吸都轻了下来,生怕重了些惊动了关七。
关七的手忽然放了下来,就像是苏梦枕的刀放了下来一样。
他说:“我不欠人情。”
庄周摸摸喉咙,眼里同样无喜无悲,只有一片废墟,与那废墟中燃烧的一把鬼火。
他笑了:“有意思。”
关七本来也想笑,但是他的脸忽然青了,青的彻彻底底。
他看见一副棺材。
他脚下一动,倏尔移了出去,要冲出重围。
关七居然被一副棺材吓得移了出去!
那棺材里究竟是什么?
庄周和雷损,白愁飞和王小石,追了出去。
刀气,剑气,指力,雷声,雨声,喊叱声。
开封都似乎要被这多年不见的惊世之战所震惊。
关七还没有败。
即使四人围攻,已断一臂,还是没有败!
他尖声道:“上天入地,我无敌!”
这时,天边忽然响应他一般,轰隆一声,一道厉芒直直向他而来。
关七怒吼一声,一剑反出,竟是生生向天还了一剑!
“天敌……”雷电依旧击中了他,“上天无敌。”他嘶声喊道:“天亡我!”
说罢,他走了。
功力几乎全废,竟然还是走了。
白愁飞叹道:“好一个关七!”
好一个关七!
只怕这世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