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九阿哥泡的参茶,十阿哥似乎精神了很多,摆了摆手,对一旁陪着他跪灵的九阿哥和清雅说道:“你们且先回去罢,明儿还要去上书房呢。”
康熙爷是个对儿子十分严苛的父亲,虽然贵妃去世,人人都要守孝,但除了亲生儿子十阿哥,其他的人还是得该干嘛干嘛,半点马虎不得。
九阿哥原本想拒绝,却见清雅对他使了个眼色,只好作罢,静静地离开了。
从女眷们住的宫殿群,到阿哥所,要穿过偌大的御花园。康熙爷虽然正值壮年,但是他的儿子们也年纪不小了。总归是要避嫌。
这才十一月,京城里便已经下起了雪。外的寂静。清雅一手提着灯笼,看着一旁的九阿哥,突然生出了一种他们在雪中约会的错觉。因为孝期不得剃头,那人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已经长满了头发末儿,看起来毛绒绒的,让人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伸出手,嗯,果然软软的,一点都不扎手。
“咳……”九阿哥的一声咳嗽,让她兀的回过神来,她怎么真的就伸出手去了,清雅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偷偷的抬眼一看,九阿哥别扭的将头扭向一边,整个耳朵都红透了,却没有拍开清雅的手,清雅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放在热热的汤婆子上似的,双颊迅速的升温,四周静悄悄的,她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突然之间,一阵呜咽的箫声传来。清雅猛的一下抽回了手,暧昧的气愤陡然消失了,她在心里暗自愤恨道,都怪雪夜太美太温柔,导致她一不小心竟然对小美男伸出了狼爪。
九阿哥见她一副懊恼的样子,突然吃吃的笑出声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吹箫,听声音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清雅点了点头,只要忘记刚刚尴尬的那一幕,叫她做什么都好。
果然,刚走到前面的小荷塘处,便见一位穿着白色暗纹宫裙的姑娘,拿着一管洞箫,如痴如醉的吹着。箫声与笛音相比,本来就有一种凄美之感,而这姑娘,更是在残荷的承托之下,将着凄美之感放大了百倍。让人听之,忍不住潸然泪下。
在那姑娘的身旁,正坐着一位身材削瘦的男子。他面容清峻,眉浓目秀,看年岁不足弱冠,却全身散发出一股子的冰寒之气,即便听到如此动情的箫声,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有节奏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串儿。
人生何处不相逢。清雅抽了抽嘴角,这二人可都是熟人。那吹箫女,便是钮钴禄·云曦,而那冷面男,正是大名鼎鼎的四阿哥。只是这四阿哥刚娶了嫡福晋不久,便在这里与美人风花雪夜,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钮钴禄氏像是感觉到了有外人接近,一下子停了箫身。冲着九阿哥福了福身。开口说道:“云曦夜经御花园,突然想起今年夏天还曾与贵妃娘娘荷塘赏莲,却不想,现如今……这花残人去,云曦实在情难自已,倒教两位阿哥见笑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泪。
九阿哥一听,看了看一旁的清雅,见她潮红未退,不见郁色,便放下心来。他知道她对这钮钴禄氏总是格外的上心,如今见她与其他男子在花园独处,就怕她会黯然神伤,他突然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提议来看什么吹箫之人了。
想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起来,明明适才还心情愉悦的。虽然他平日里最讨厌这个面无表情的四哥,但是这人最是守礼的,他若是视而不见,还不知道这人要怎么欺压回去,他冲着四阿哥行了一礼,说道:“四哥真是好情趣。”
四阿哥抬了抬眼,哼了一声。也不看九阿哥,倒是一个劲儿的瞧着站在一旁的清雅。
清雅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突然都竖了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九阿哥见状,立即解了身上的披风,给清雅披上,嘴里不停的嘟嚷道:“叫你都喝点爷泡的参茶,你又不听,现如今可好了吧,着了凉了。越发像个弱鸡崽儿了。”
见自己无人理睬,一旁的钮钴禄氏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四阿哥,等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
但是那四阿哥像没有瞧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钮钴禄氏两眼一红,眼见着就要哭出来。
许是她的眼光实在杀伤力太强大,四阿哥到底算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他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披风轻轻地披在钮钴禄氏的身上,然后冷冷的说道:“箫吹得不错,只是感情太过直白了一些。夜深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着,也不再看那钮钴禄氏一眼,便朝清雅与九阿哥这边走来。
那钮钴禄氏先听得前一句小脸煞白,再听得后一句,却又小鹿乱撞起来。无数的清穿了,四爷就是冷面王,关心人也是这样的别扭。
这厢清雅看着只觉得好笑,这四阿哥也太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了,若钮钴禄氏不知道他最后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真的真命天子,保证不会大冬天的穿得如此单薄的在这里吹什么箫。要让她和这么个冰山男过一辈子,就是让她当皇后,她也是不愿意的。真不知道镜子里的那个佟佳清雅,瞧上了他哪一点。
还是九阿哥好,长得好看,人又傻,还贴心,阿呸,她在乱想什么呢。
正在清雅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四阿哥已经悄然走到清雅面前了。他冲着九阿哥点了点头,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