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梢头,娇羞的红日悬挂在树梢枝头,风拂过,枝叶颤颤,叶叶婆娑。五月的天已经没有了晚春的清凉,初夏的温热搅得人心中烦躁。
赵安然慵懒地缩在床上,昨夜失眠,现下却是头疼的紧,纤纤指尖轻掐着额头。丫鬟竹儿端水进来,见此,急忙疾步上前挪开她的手,手心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揉捏:“姑娘好些没?”
“好多了,”安然撩开纱帐,“替我更衣洗漱吧。”
竹儿的手很巧,在她头上握了一个仙子髻,插一只纯白晶莹粉坠钗,耳坠翠色玉环,朱砂轻点唇,墨笔轻描弯柳眉,淡抹脂粉。一身浅绿的纱装,腰束月白丝带,一双荷花绣鞋掩于裙下。衬得原本洁白的肤质更加晶莹如雪,纤纤身姿更显轻灵,如荷纤尘不染。
赵安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自叹息,十一岁就如此美貌,将来那样的绝色,又是“丧母长女”的身份,未来如何能美好?
不怪她忧愁,实是男子娶妻首要不选之人便是“丧母长女”。
竹儿见姑娘锁眉,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比安然大五岁,自安然出生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十一年的朝夕相处,早已是彼此相知。
安然在服大孝,不能沾染荤腥,可安笙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素菜,不悦地皱眉:“笙儿那么小,只吃这些怎么行?”
陈嬷嬷上前给她夹了青菜放到碟子里:“姑娘且将就一下,如今太太刚过世,府里乱得很,这只是暂时的。”
乱?赵安然满目冷然地朝嬷嬷浅浅一笑。对赵家,她比陈嬷嬷了解的更深,这里是最无情的地方,现在的乱,只怕是在争掌家权闹的!
草草地吃了几口菜,又亲自喂笙儿吃了半碗粥,领着他到院子里散步。
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奔跑,险些撞到了安然,好在陈嬷嬷及时扶住了。
“慌什么!没看到姑娘吗?撞坏了姑娘看怎么罚你!”竹儿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事,扭头呵斥道。
“小人该死,求姑娘原谅。”细看之下,竟是守门的武儿。
安然摆摆手让竹儿退后:“武儿,可是有什么事?”
武儿犹豫了一下,见姑娘不悦地蹙眉,忙说:“赫连家大舅爷身边的殷管事,拿着舅太太的书信来求救,十万火急才...”
赵安然心下震惊,急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赫连老太爷和大舅爷被人参了一本,因贪污贿赂、贪墨军饷下了狱,柴家出面求情被御林军监管了起来,如今舅太太没办法,只好派人来求大老爷出面从中周旋。”
屋漏偏逢连夜雨。母亲刚去世,外公和舅舅就出了事,那她和弟弟在赵家的日子...她不敢想象其中的艰难。
赵安然惊呆了。
回过神来,陈嬷嬷已放武儿去了。
“菊儿,你悄悄地去听听具体怎么回事。”
赵安然心情低落地回了院子,坐立不安地等消息。
正院里,有些狼狈的殷管事站在侧厅的中央,从怀里掏出书信递给赵庭轩。
赵庭轩细看了一遍书信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低头思量着。
殷管事见他不说话,急切地说:“二姑爷,老太爷和老爷已经入狱三日了,要赶紧想办法才是,不然七日后刑部的文书下来,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之所以称二姑爷,是因为赫连瑾是赫连家的二姑娘。
赵庭轩皱眉放下茶杯:“我也想尽快,只是,快马加鞭到京城至少要三日,这中间再有疏通的时间,怕是来不及。柴家怎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问殷管事的。
“太太出自柴家,亲者避嫌,皇上御旨不许插手,派御林军将老爷监管了起来,等刑部的文书下来才会撤兵。”
赵庭轩的脸色越加的凝重了,摇头着道:“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在京里的柴家都没办法,赵家不在官,又远在临州,这....这实在是不好办。要不这样,你先在府里住下,我再找找关系,看朋友有没能帮上忙的?”
殷管事一时也没辙,只好暂时先住下。
赵庭轩身边的四儿领着殷管事下去歇息,才刚走,老太太身边的锦华就进来了。
“大老爷安,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有事相商。”锦华躬身行礼说。
赵庭轩知道老太太是为赫连家的事,点头应了。
他到映辉堂的时候,人已经到齐全了,进门给老太太行礼,坐在下首:“娘叫儿子来是想说赫连家的事?”
老太太点头:“是啊,赫连家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下狱了?”
赵庭轩伸手轻拍老太太的后背:“我也不大清楚,只说是贪污受贿、贪墨军饷。”
老太太一听,惊讶地说:“贪墨军饷?这...这可是着了皇上的大忌!”
当今皇上荣登大宝靠得就是起兵夺权,他深知军中权臣对江山社稷的威胁,他不会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军权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有手握军权他才会心安。
“娘也别太担心,岳父刚正,舅兄耿直,必不会做此大忌之事,想来是有隐情的。”赵庭轩担忧地说。
听此,老太太愤然地说:“既如此,断不能白白让亲家担了罪过。”忙吩咐道,“你快去信给云正,让他帮着疏通疏通,辩辩清白,你媳妇儿才去了,咱不能叫人背后戳咱们脊梁骨,况且赫连家对咱们家不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赵庭轩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娘,这事儿我会斟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