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17
晚风自半开的红木雕花棂窗吹入,吹过轻柔的天青色纱幔,吹过缭绕轻烟的香炉,吹过楚墨微醉的面庞。
堂中,叮咚琴声悦耳。时而如翠珠坠盘,时而如情人低语,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风驰雷鸣。宁妃十根纤纤玉指,轻挑慢拨,悠扬知音犹如天籁。可即便如此美妙的曲子,也没有让楚墨紧皱的眉头得到半分舒展,仍是在一杯一杯,味如嚼蜡的灌着那些琼浆玉液。倒是一旁的尹重,含笑看着自己的爱女,眼神中充满了自豪之色。
忽的轻纱微动,将室内映的如同白昼一般的烛光,和着音乐微微跳动了起来,似是活了一般。隐隐的,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如此真实却又显得有些飘渺。楚墨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将目光自酒杯投至纱幔之后。只见那身影婀娜多姿,妖娆婉转,步履轻盈的踩着宁妃的琴音,随乐而舞。
“这是?”楚墨本不是好色之人,只是对着女子深感蹊跷,是以多看了几眼。最重要的是,这女子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更主要的是,随着这女子的舞动,隐隐的那股熟悉的香味又传入了鼻端,若说是刚才酒席之上是自己恍惚之间出了差错,那么这回更是证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宁妃闻言,自琴后起身,缓步而来,盈盈拜倒道:“回皇上的话,前些日子臣妾听闻尚舞局来了一名新的舞姬,舞姿变化巧妙,端的是个出奇的。臣妾见皇上日理万机,特趁今日进献于皇上,已解皇上些许烦忧。”
楚墨抬起玉杯示意斟满,眼神却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仰头饮尽杯中物,淡淡道:“还真是有劳爱妃‘费心’了,若是当真想为朕分忧,还不如与丞相商讨如何共退景旸叛党之事,也算爱妃有功于我大楚了。”
此言一出,堂下的宁妃父女尴尬万分。
宁妃之所以安排了今日这见面,完全是为了能够将此女推荐给皇上,以便抓住苏洛汐不在宫中的空档,尽快找人取代她在楚墨心中的皇上。这样即能够培养自己的势力,也能在日后有个互相依靠的人。本想着楚墨定会一见钟情,却没想到竟遭到了如此冷遇。
坐于一旁的尹重怎会不知女儿的心思?却没想到这小皇帝不但不领情,反而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掌上明珠一顿冷嘲热讽。复而想起了夏日时的灭子之痛,在加上方才多饮了几杯,心头无名火起。心中冷冷想到,这小皇帝当真是翅膀硬了,莫不是欺我尹家无人?
一念及此,尹重抱拳垂眸道:“宁妃娘娘年纪尚轻,不懂事,是老臣教女无方,让皇上见笑了。”微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复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讲。”
楚墨方才的怒火仍兀自压着,瞟了尹重一眼,不紧不慢道:“丞相但讲无妨。”
“据臣所知,依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可皇上方才却要让宁妃娘娘与臣共商剿匪之事岂不是犯了祖制?”起身转过,虚跪于宁妃身侧道:“臣惶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没想到这老狐狸竟在此处将了自己一军,当真是步步紧逼。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朕不义了!楚墨冷笑一声道:“丞相所言甚是,后宫不得干政之说却为祖制。朕虽贵为天子,却也当依着祖宗家法办事。”随即话锋一转复道,“只是遥想先祖当年,天下未定,几欲叛军作乱,幸有贤妃良相辅助,才得以开创我大楚今日之盛事。朕年少登基,根基未稳,正值多事之秋。念百姓每日身处于水深火热却无力挽救,哪里有心情享乐?宁妃跟随朕多年,本应是最为了解朕的心思,如今这关头以此法替朕分忧,怕是难当‘贤妃’二字。寻常人家尚且娶妻为贤,更何况朕身为一国之君。”
尹重闻言冷笑:“臣教女无方,自是罪该万死。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如何将解救苍生之策寄望于后宫妃嫔身上?若是传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只怕别国当真以为我大楚宫中无人,只得由后宫妃嫔参与政事了!”见楚墨句句针对自己的爱女,尹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借着冲脑的酒气便说出了这话。
见事态发展的有些不可控,座上的两个男人言语中几乎针锋相对。宁妃不由得暗呼后悔,若是今日自己未曾献女,只怕也不至于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此事皆因自己而起,若是此时认错,怕是要害了父亲。可若是自己不认错,依着父亲的性子,怕是要与楚墨僵持不下。
两人各自僵持不下,气氛一时凝固。
正在思忖之间,只听一声娇呼入耳,不知是从何处窜出一个白影。形如猫,速如电,通体的雪白。忽而跳上桌子,忽而跳上人的肩头,忽而跳至烛台,引得一众侍女太监上前追捕。片刻的混乱,楚墨只觉得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鼻,手心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心下微惊,细细感觉,原来竟是有人在自己掌心处写了一个“忍”字。
熟悉的感觉稍纵即逝,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平静之后,了无痕迹。可那冰凉的触觉和熟悉的气息却直达楚墨的心底。忍,虽然这是自己最不想要做的,可如今这般形式又能如何?外有强敌内有忧患,还有个一直在身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丞相不知是敌是友。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抓不住实权,才落得如此境地。
可这人究竟是谁?自方才酒席之时便开始为自己解难,方才那似猫非猫之物怕也并非偶然。想必此人定是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