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下着微雨,路上的石板更显青翠。叶函与裴云各打一把油纸伞,来到离裴府仅一里之遥的裴家茶坊。
宋朝这个时代有点出乎叶函的意料,没有预想中对女子抛头露面的限制,女子在婚前还是比较有地位的,当叶函在早膳后,向裴夫人提出想出去逛一逛,顺便参观裴家茶坊的时候,裴夫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让裴云和一名丫鬟相陪。
裴家的茶坊临街,处在两条青石板街的交汇处。沿着铺满青石板的街道走过,周边许多的商铺与民居都历经大火之后的劫难,断垣残壁,在细细的微雨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烟熏味。
齐耳的短发,配着束手束脚的长裙,叶函觉得浑身不自在,而路上的行人经过时,也纷纷对她行注目礼,叶函不得不拉低了伞,小心行走。
一路上,都是裴云在说,跟她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为了怕露馅,叶函只是不时的微笑,充当最好的听众。从裴云的口中得知,裴家的茶坊是谭州最大的茶肆,在前晚的大火中比较幸运,因同时兼营浴场,蓄水量大,救火的人多,而把火及时扑灭,只烧掉了后院供客人住宿的三间客房。谭州是长沙的古称,叶函没想到,现代有洗浴城之称的长沙,在宋代就有“洗浴”之风了。
裴家的茶坊规模很大,大大超过了叶函对现代茶楼的理解。两层木结构小楼,前中后各分三进。前厅接待客人饮茶,中间是浴场,后院则相当于客栈,有近20间客房,供客人住宿。
整条街的商铺被烧,茶坊已暂停营业,裴家父子正在指挥下人清理废墟。这么大的茶坊全部停业,无疑是很大的损失,叶函不由为自己所带来的火灾深感罪孽。
两个仆人扛着烧焦的木头从叶函和裴云的面前走过,木头虽已烧焦,但树干却比这
两个仆人的腰还粗壮,是房梁的上佳木材呀。叶函一边可惜,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拉着裴云的手,来到裴思俭面前。
见到两人来到面前行礼,正在忙碌的裴思俭停了下来,看着叶函兴奋得发亮的眼睛。不由好奇。
“叶姑娘,有事找老夫吗?”
“裴老爷,耽误您一点时间,对于茶坊的重建,我想提几个小小的建议。”
“哦?”裴思俭提高了音调,探究的眼神看着叶函。“叶姑娘自幼跟随尊父经商,见识定然不少,老夫洗耳恭听。”
“茶坊歇业,损失一定很大吧。”叶函一开口就说到裴思俭的痛处。
“叶姑娘真是明眼人”裴思俭赞许地看着叶函。“不瞒姑娘说,其实三间客房被烧,损失没什么,关键是整条街被烧了,疮痍满目,没人来逛街,即算我把客房重建好,茶坊开张,也不会有生意的。这个损失就大了,除非等整条街都恢复重建。”
“那么裴老爷认为,整条街恢重建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木材啦。”站在裴思俭身旁的裴天佑抢在他父亲沉思之际,脱口而出。
“裴老爷,我认为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清理废墟,重建客房,而是……”
“叶姑娘,真是好主意!”没等叶函说出口,裴思俭已阻止叶函继续说下文。
将三名管事叫到跟前,裴思俭在他们耳前细语,交待了一番。然后裴思俭向叶函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果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裴某我居然救的是位贵人。叶姑娘请随老夫到雅座品茶如何。”
茶坊分上下两层,一层为通厅,二层为雅座,共有10个包间。雅座的布置很用心,从楼梯到走道,以及每个包间,都装裱有名人字画,俊雅的书法,云雾缭绕的水墨山水,让整个茶坊高雅了起来。
走进包间,一副红色的竹石图,让叶函眼前一亮。一轮半弦月散发着红色的光晕,朦胧的月色下,两块石头,几丛疏竹,隐隐约约的竹叶似乎在微微地摇曳,神韵无穷,令人遐想无限。虽然红色与中国山水画常用的水墨不同,但意境更为飘远。
“红色的竹石图,我从未见过,不知是何人所作呀?”叶函看着这副画有点入迷,迟迟不入席。
“叶姑娘请细看题跋,本画可是本朝大才子苏轼用朱砂所作,老夫一年前发重金从他好朋友宋迪大人那里购得。”裴思俭的言语间,充满骄傲。
听到苏轼的大名,叶函有点震惊,细看繁体字的题跋,果然有“苏轼”二字。这副画在现代可是国宝级文物呀,能与苏大才子同朝代,叶函因穿越而孤寂悲苦的心,终于有点小小的安慰。
入席坐定,一个伙计端上来四杯茶饮。精美的青花瓷,淡而飘逸的茶香,宋人实在很会享受。
轻啜一口茶,裴思俭放下茶杯,看着叶函诚恳地道:“叶姑娘刚才所提议之事,老夫已命人去做。不知叶姑娘还有何提议,老夫定当采纳。”
“物以稀为贵,当下商街重建,木材最为紧需,裴老爷如果转向囤积木材,自然可以弥补茶坊歇业所带来的损失,不过我希望裴老爷不要趁机抬价,能以平常合理的价格出售给街坊邻里,无论是对商街重建,及早恢复茶坊营业,还是对裴老爷的名声都大有助益。”虽然出于对裴家的报恩,叶函提出了囤积木材的建议,但她对整个商街受灾的人都是有负疚的,因为这场火灾全因她穿越而带来的。
“这点,叶姑娘可以放心,老夫决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要从木材中获利,老夫自当从其他环节入手,决不会趁机哄抬木价,做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