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宴过后,拓跋洛侯对冯落璃那种灼灼的目光让拓跋浚不安,同为男人自然知道那眼光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刻意避免冯落璃和拓跋洛侯的见面。
冯落璃明晓拓跋浚的用意,便也随他而去了。两人在秦雍城逗留几日之后,便启程回京。
“皇兄!皇…嫂!”
秦雍城外,拓跋洛侯突然出现在送行队伍之中,冲着拓跋浚俯身下拜,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冯落璃的身上。
拓跋浚的脸色暗了暗,沉声道:“四弟,何事行此大礼?!”
拓跋洛侯抬起头来,伸手将身边的包袱解开,一双画轴出现在手中,“皇兄!此处有臣弟的两幅拙劣画作,敬献给皇兄和皇嫂,祝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且深情不移。”
拓跋浚的嘴角抽了抽,似是春风凝住了嘴角,许久之后才缓声道:“四弟费心了!”示意身边的宫人收下。
拓跋洛侯只把其中一幅递给宫人,则是站起身来把另外一幅递到冯落璃的马车之前,“臣弟,恳请皇、嫂收下,盼身体康健、安乐无忧。”
冯落璃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掀帘走下马车,来到拓跋洛侯跟前,伸手把他扶起来,“洛侯,如此厚礼,本宫感激不尽。”冯落璃拿过拓跋洛侯手中的画轴,看着眼前脸色已然苍白的他,静声道:“洛侯,你、子推还有云儿都是陛下的手足,本宫盼你们都好!如此,本宫才好!”
拓跋洛侯的眸色怔了怔,冲着冯落璃重重点了点头,“臣弟谨记皇嫂教诲!”
冯落璃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看不远处的拓跋子推,转身上了马车,一圈沙尘扬起,惟余两道深浅不一的车辙缠绕在不舍的目光之中。
“四弟!”
拓跋子推走到愣在风里的拓跋洛侯身边轻唤了一声。
“三哥,她走了!”
拓跋洛侯像是丢了魂魄的人一般,目光紧紧锁在那越来越模糊的车辙之中。
马车里的冯落璃打开画轴,那日和拓跋洛侯初见的情景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卷之上。两行隽永飘逸的行书出现在画卷右侧卷首处:春至花如锦,夏近叶成帷;欲语平城客,唯恐迟归期。
“想不到四弟的画工到此出神入化之境了。”
冯落璃看的出神,连马车停下拓跋浚坐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嗯!”冯落璃收起画轴,转而看向拓跋浚,“濬,洛侯他并非有意犯上,你……”
拓跋浚伸手覆在冯落璃的唇上,“璃儿,我明白!他是我的弟弟,品性我又如何不知。”说着冲冲冯落璃暧昧一笑,“何况,是我的璃儿招人喜欢,我要好好待你,让你的心永远都在我这里才好。”
冯落璃勾唇浅笑,侧身依偎在拓跋浚的怀里。
临板殿里的李瑶,伸手抚上高高隆起的小腹,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旁侍奉的小丫头也屏气凝神,生怕扰了主子的心绪。
前些日子收到拓跋仁的亲笔书信,李瑶才知道满门抄斩之时,被处死的不过是拓跋仁的替罪羊。而拓跋仁如今在长安镇内,联合皇舅闾若文准备谋反。后听闻,李瑶被拓跋浚选入紫宫之中,便派人暗中送信给她,要她假死出宫与夫团聚。
王府花园之中,骑马闯入的初见,撩拨起她少女的心湖;红鸾帐之内的甜蜜誓言,让她对那个伟岸的男人芳心暗许;成亲之后的日日相伴、夜夜缠绵……往日与拓跋仁相处的一幕幕,她又怎会忘记?
只是,满门抄斩之时的无影无踪,押解平城路上的种种屈辱,在李瑶的心里钉下一根钉子,动辄血肉模糊。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不要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也不要在颠沛流离。在那无数个处在死亡边缘的夜里,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她要过的安稳、人上人的生活,谁能给她更长久的安稳,她便跟谁。
如今成了世间最强大男人的女人,腹中还怀了他的孩子。可那个百般磨难之后再出现的男人,还是那般强势的占据着心底那一块重要的位置,就像当初那般蛮横的把她拉上马背一般。
依着宫中旧制,腹中的孩子很可能要了她的命,但也很可能会让她坐稳这后宫的地位;而那个占据她心底的男人却总是带给她祸患……
“椒房!皇上回宫了!”
李瑶的贴身侍女紫茉躬身上前低声回禀。
“是和昭阳殿那位一起的?”李瑶身形一动未动,脸上的神色还是那般晦暗不明,只动了动有些微干的樱唇,仿佛那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一般。
紫茉点点头,更加恭顺回道:“是!现在已经携手前往昭阳殿了!”
李瑶的眼皮子动了动,“携手?!嗬,这会儿倒是伉俪情深的紧。罢了,给本宫倒杯冬菊枸杞茶吧!待会儿又要低三下四了。”
一进皇宫,拓跋浚便拉着冯落璃直奔昭阳殿。
“这里是……!?”冯落璃看着昭阳殿内自己的寝殿,不由得惊呆,每一处都是熟悉的,完全是和姑母相认之时所睡偏殿的模样,床榻之前笑漆几之上的汉乐府、窗棂旁的绿萝、书案之前描的王羲之的兰亭序原稿…..很多细微之处都不曾错过。
“璃儿!我想回到咱们最初相识的模样,那时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拓跋浚上前将冯落璃拥在怀里,俯首在她耳边低语道。
冯落璃转过身,一双如湖水般澄澈无比的翦瞳满含笑意的看着拓跋浚,“此话当真?”
拓跋浚点点头,“在这昭阳殿里,我便是你的濬,而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