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公公,您这是这是”望着手中的两百两银票,老女人双手哆嗦,只觉接受了一个烫手山芋,哪里还有见钱的欣喜。
“罗嗦什么,你办事不错,这是赏你的!”萧敬不耐烦的呵斥一句,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腿就往牢房去。
老女人瞬间回神,立即上前挡住萧敬的去路,谄媚的笑开:“公公真是折煞老婆子了,要说您这赏钱,老婆子自当欢喜接下,只是这上头下了严令,谁也不让进啊!”
老女人说着,一脸不舍得将银票送了回来,简直如剜她肉一般。
“哼!别给脸不要脸!这是咱家看的起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萧敬双眼一瞪,语气也严厉起来。
老女人期期艾艾,只说自己也是受命,让萧敬不要为难他。
“唔好吵!”嘟囔一声,黑暗中一个身影翻了个身,紧接着嘶嘶的抽气声响起,浓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强忍住身上钻心的痛楚,张初仪挣扎着蜷起身子,望着窗口中铺泄而下的月光怔怔出神。
怎么还没死呢?
身上的伤口早已经化脓,腥臭可闻,她强压下喉头的恶心感,想着自己此生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弟弟们已经托付给容容,银钱也都有,只希望他们能听容容的话,平安长大。
孙大娘那里,她也提早有了交代,至于孔大他们。应该不需她多操心。
还有柯华和柯郁他们,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只是。他们高堂都在,又是官宦人家,想来以后的生活也会被安排的好好吧?
还有阿樘,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只要没了她,死无对证,他会安全的罢?
将自己这小半辈子细细想来。张初仪发现,前世的她孑然一身,此生却有了如此多的牵绊,老天终究是厚爱她,让她不至两世死了都没有人惦念。
就在她思索有没有遗漏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似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是要送她最后一程了么?
挣扎着爬起来。隔着围栏,她看着昏暗中人影渐渐走近。露出了一张绝不会在此出现的容颜。
“你”
张初仪结舌。
来人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却身形高瘦,清俊的眉眼满是心疼,直朝她冲了过来。
“初仪!”一把握住了围栏上血迹斑斑的双手。
张初仪浑身轻颤,却不顾自身钻心的痛,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人:“阿樘,你怎来了?”
朱佑樘望着眼前不人不鬼的女子,心如刀割。
“为何不说出来?这得有多痛?”注意到她双手的颤抖。朱佑樘立即松开手,小心的虚握住,语气极其轻柔,生怕语气重了。会让她更痛。
“阿樘,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你也猜到四皇子中毒后面的事情了是不?”张初仪嗓音沙哑的说完,就看到朱佑樘的神色暗了几分。
“可是,这里痛。”朱佑樘说着,用手指了指心口,定定的看着神色微动的女子。
“咔。”
张初仪听到了心墙龟裂的声音,再也回不到完整的最初。
伸出手,她颤抖的抚摸着眼前的容颜,只觉那折磨的她几欲了断的痛楚,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眼前的人,她将他流放至心底的远疆,而他却依旧把她放在心上,为她心痛,她何德何能?
“阿樘,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么?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逢,只是我如今去的远,要相见估计要很久很久之后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要保重自己知道么?”
张初仪轻声细语言罢,朱佑樘握住腮边的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力道,见她没有变色,方才低声道:“初仪,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张初仪轻嗔,将眼前的人一遍遍描摹,镌刻在内心最深处。
“阿樘,鹤龄他们在山西,若是你以后有力量了,帮我照顾他们可好?”
朱佑樘直摇头:“他们需要的是你。”
张初仪苦笑,半晌方才轻声道:“阿樘,你怎来了?”
左手紧握住她的手,朱佑樘笨拙的拿出袖中的小瓷壶,咬开木塞,递给了她,满眼温柔:“自己做的梅子汤,你尝尝吧。”
虽诧异他为何会带梅子汤给自己,张初仪却不多想,想要接过,却发现双手被握住,双颊蒸霞。
朱佑樘亦发现了这一窘境,轻轻放开伤痕累累的手,直接递到她的唇边,温声道:“喝吧。”
张初仪犹豫片刻,方才启唇,清凉的液体直流而下,身上的燥热瞬间淡去几分。
“慢点,还很多。”
朱佑樘为她擦掉唇角的水渍,眼中的怜惜浓得化不开。
待到张初仪再也感受不到清凉,刚要道谢,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嗓音:“主子,时间到了,快些走吧。”
朱佑樘神色一怔,看着张初仪唇边的笑花,虽近在咫尺,他却再也无法触摸。
望着他面上浓重的哀伤,张初仪心底一动,笑容益发明媚。
“阿樘,快回去吧,别让我担心。”
苍白的唇嗫了嗫,朱佑樘始终不发一语,只眸子里的哀伤浓重的几近绝望,看的张初仪心紧紧揪起。
这一面,只怕是今生最后了吧?
良久,张初仪正要再劝,忽然眼前一阵阴影袭来,一团柔软覆上她的双唇,蜻蜓点水般就离了开去。
她呆立当场,望着眼前已经起身背对着她的朱佑樘,默然无语。
“初仪,原谅我。”
丢下这一句,朱佑樘立即迈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