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服之下,是一件荷叶色收身马甲,将少女发育不久的身材裹得很紧绷,仿佛稍微触摸一下,就能体会到那种奇特的弹软。殷据瞪着脖颈下暴露出来的,宛如白瓷的肌肤,眸色逐渐黑浓,忽然压下嘴唇。
“滚!滚开!”苍苍尖叫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殷据不耐烦地抓牢她,手指勾住那件马甲想要如法炮制地撕下来。
可是马甲质地却出乎意料地好,扣子绞得极紧,他第一下没有撕成功,反倒苍苍得到机会,四肢并用地踹开他,翻身滚下了床,还没能爬起来,头发就从后面被紧紧抓住,猛力一扯,她的颈椎重重地磕上了床沿。
“啊……”极度的疼痛和眩晕让她险些没昏死过去,感觉到一只大手扼着她的咽喉往上提,她想也不想,一低头一张口,用尽所有力气咬住了那只手臂。
“嘶——”殷据吃痛,一记手刀劈在苍苍耳后,趁机救出了自己的手,居然已经鲜血淋漓。
苍苍被大力打得倒伏在一边,咬牙爬起来,才迈出一步又啪地摔下去。耳朵里全是轰鸣的乱响,她挣扎着打开眼睛,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模糊不清摇摇晃晃。
“噗……噗!”她吐出口里的血液,分不清那是殷据的还是自己的,一抹嘴巴,屈起肘部想再次挣起来。一只脚忽然踏到她肩上,她越向上撑,那压力就越大。“呀——”她爆发出嘶哑倔强的吼叫,拼尽了力气,最后还是手臂一软,被踩了下来。
踩了下来,像被踩进尘埃深处,额头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惊起空洞绝望的回音。
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的屈辱无助……
她咬牙叫:“殷据,殷据,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随你。”他又向她伸出手,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越来越近。
她瞪大眼眶,十指抠紧地面,抠出一道道的血痕。
有一把刀就好了。如果有一把刀,她一定狠狠捅进殷据的身体,捅死他,捅死他!
可是。心里却生出不合时宜的软弱期盼。
谁来救救她?
有谁,可以,救救她……
像是听到了她的祷告。就在殷据的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肩膀时,一样东西尖啸着从门口射了进来,宛如一道开天裂地的巨剑,来势凶猛至极,割过殷据的腕部。殷据来不及闪避。袖子被割开一大道口子,鲜血从皮肉下面迅速喷涌出来。
他大惊后退,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捂住伤口,惊骇地看出去:“是谁!”
门,轰然大开,黑色汹涌的夜风夹带着雨丝狂冲进来。那厢阶下。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一人一椅缓缓移来,白得纯粹。亮得夺目。
他轻轻抬起眼睛,明亮的视线准确锁定苍苍,仿佛一个孩子终于找到心仪已久的东西,一道灿光自大海般幽深的眸底滑过,然后在看清她的形容后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声音空灵干净,一如其通体气质。
是、是他?
苍苍看傻了眼。回过神忙不迭地胡乱点头,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又惊又喜之下,眼泪也都快给逼出来了,也不知哪里又生出许多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
她只见过他一面,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可她知道这个人很强。她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来救她的。
也许她走得太急,跨门槛的时候差点被勾倒,白衣少年及时地说了一声:“小心。”
她感激地朝他笑笑,但面部肌肉已经绷得太紧太久,这个笑显露得有些艰难,她忽而又想起自己脸上又是巴掌印又是血迹的,此时还衣衫碎裂披头散发,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从来不注重这些表面形象的她,面对着一个气质澄澈空朗的少年,忽然就有些形惭自秽。
他是溺水时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无法不惶恐紧张,就怕哪里做差了会搞砸一切。可就在这时,身后殷据突然冒出的话把她的脚步生生钉在当地。
“未名先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还想过一会儿就派人通知你,说人抓到了。”
他说。苍苍能肯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就好像不久前她故意恶心他和景贵妃,企图让他们内讧一样。
可是,她的双脚还是定住了。
她盯牢白衣少年,心中希望他立即反驳,可是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殷据,眸色流转之间有一种惊心动魄般的气韵。
殷据走出来,就站在不远处慢悠悠地说:“苍苍,你也该看看这回你是栽在何人手中,也好心服口服。”
苍苍厌恶他的声音,心里却因此涌起惊天波澜。
她早就猜测殷据那边出了一个权术高手,现在想想,当日她在太学院见到白衣少年的时间和蹊跷处,实在可疑。当日她也偷听到,殷据和他的手下谈话中提到这个名讳。
并且殷据叫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为“先生”?殷据多骄傲和利益至上,竟能如此放低姿态,如果只是为了对方的武功,那少侠或大侠更为妥当一些。
未名……先生?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白衣少年,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问:“是你吗?这些天处处和我作对的人,是你?”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好害怕他会说是。
他没有立即回答。
雨越发地大了,淅淅沥沥地拉开道道垂帘,于屋中透出的灯光之下简直可谓流光溢彩。而他坐在雨中,黑发白衣皆被斜斜打湿,衬着那剔透舒雅的面容就